悬浮空中,然后随着线绳作用缓缓回到了胸口。邢一苒完成了一件事,心下大石稍稍放下,等明日她穿成张硕,就能借张硕职务之便去查于楚回的身世,以及徐兼礼三十年前科考之事。
沈确虽然看不见铅笔,但见之前邢一苒倒茶的手势有些奇怪,像是用手另夹着什么,后来的倒酒擦拭也有些刻意,虽不明白邢一苒为何这般做,但还是将其记在了心里。
夜幕降临,康乐街也开始热闹起来。邢一苒从教坊往外走,各类脂粉混杂着各色酒气,在同样高挂的灯笼下蒸腾起缭绕靡丽的欲望,男人们言语诗词似浑浊的气,飘散在空气里,熏的邢一苒不住皱起眉头,快步走出了康乐街。
沈确细细留意着邢一苒的神色,“你很厌恶这里?”
邢一苒:“自然。”
沈确想起刚来时,她并没有这样的情绪,甚至对待娼妓态度依旧稀松平常,为何现在却变化奇大?
“我能询问为何吗?”
邢一苒目光淡淡,“我厌恶这里,自然是因为这里的女子并非真心成为娼妓,即使有人出自真心,也绝非是大多数;我厌恶这里,也因为这里的男子大多有妻有子,可他们抛下家庭,来这夜夜笙歌,逍遥快活。没有女人愿意分享自己的丈夫,也没人愿意分享自己的爱情。”
邢一苒知道秦楼楚馆无法取缔,封建社会也是父权至上的社会,而自己这样说显得有些敏感,好似在伤春悲秋,于是主动说了几个产业弊端后,结束了话题,沈确听了若有所思。当下文人崇尚风流,最喜在乐姬舞女的祝酒下吟诗作赋,且教坊的女子大都才貌双全,善解人意,能让他们在纵情声色的同时斩获无数灵感,这样的风气,自然而然地影响到了平民,以至于成了一种流行。
当养歌姬、逛青楼成为晏朝百姓们一种日常,沈确便自动忽视了日常背后隐藏的问题。
“你的观念凌厉精妙,让人豁然通透。”沈确夸赞了一番邢一苒,接着又偷看了一眼邢一苒,只见邢一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自己不过胡言乱语,幸而郎君没把自己当成奇怪的人,沈确听了,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捏了捏,终是缓声问道:“天上不是这样的吧?”
邢一苒愣了愣,“什么?”
沈确抬头,望向明月,“天上,不与我们这里一样。”
因为不一样,所以你才会与其他女子不同,与其他男子不同,也与我不同……你的眼里有平等,有滚烫的正义,有不受拘束的自由,有勃勃向上的热烈与生机。
所以你才会如此特别……
沈确低头,看向身边的邢一苒,如此地……
“当然不一样啊,”邢一苒也将目光从皎月上移开,笑着看向沈确,“天上,可没有这些。”不仅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罢,邢一苒也偷看了一眼沈确,霎时有些忍俊不禁,这人模样看着冷,难道之前一直相信月亮上有玉兔嫦娥和月宫?反差是不是有些可爱了?
沈确不知怎地,也跟着笑了一下笑,“你现在回徐府别院,还是现在去吃点东西垫肚子?”
邢一苒摸了摸胃部,刚才光顾着看沈确吃了,自己只喝了几口茶,现下的确有些饿了,“我想垫肚子,但我没钱。”
沈确眼里滑过一丝笑意,天上的神女这般坦率,未免也太过可爱了。
“我有钱,我们走吧。”
“郎君我吃什么都行吗?”
“行。”
“那吃你刚才吃的山家三脆、蟹酿橙和金铃炙,也行吗?”
沈确:“……”
“行。”
“太好啦~谢谢郎君。”
沈确悄悄捏住了衣內钱袋,幸好今天带的足够多,应该付得起。
等邢一苒吃饱喝足,两人赶在宵禁之前出了城,沈确将邢一苒送回徐府别院后便离开了。邢一苒绕着别院走了半圈,此时李伯早就不在后门看守了,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决定找到百福小院,从那爬墙翻进去。
等邢一苒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回到宿院,绝大多数婢女都睡着了。因为春桃平日就喜独自呆在百福的院子,所以一日未出现,她们也不甚在乎,只有夏梅一直守着铺位,等着“春桃”回来。
“你去哪了?”夏梅语气既有担心也有怀疑,听邢一苒向她解释回家探亲,夏梅的表情也依旧带着猜疑,“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哪怪了?”
夏梅说不出来,她绕着“春桃”走了一圈,总觉得“春桃”有些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算了睡吧,你能归家也是好事,只是我不知你去哪了,所以都对人说你是闹肚子,一直呆在茅厕,若是明日有人问起,你便回答这个。”
邢一苒放空思绪,顺应着春桃的身体习惯,挽住了夏梅的胳膊,“夏梅你可真好。”
熟悉的感觉袭来,夏梅不禁感叹是今日府上抓贼的事闹得她心慌,这才对春桃产生了误会,她拍了拍“春桃”的手背,“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