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担任安喜县尉的时候,前去拜访督邮却不得相见,与这次受到同样的轻视,他可是大步闯入,解开自己的印绶挂在督邮脖子上,将那厮绑在树上捆起来狠狠地抽了两百鞭子之后潇洒离去。
若只是又遇到了废物上司,大不了再来一次弃官不做就是,反正如今世道纷乱,有手下这群早年聚拢的弟兄在,天下哪里都可以去得,不愁没地方建功立业。
只是眼下青州这副情景,着实让人不忍离去。
“清谈清谈,清甚鸟谈”,张飞听到这个词就来气,“国事就坏在这帮大言不惭之辈手上!”
作为副使,徐嘉树坐在下首位上,他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哈欠,一双手趁机不安份的伸向了身旁另一位副使.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他的手被准确地打落下来,然后对着吕大小姐嬉皮笑脸,不出意料地招来一个鄙视的白眼。
没办法。
徐嘉树朝上首的孙资和焦和瞄了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太无聊了,只能犯贱玩。
话说到底是谁在喜欢清谈这种事情啊?
原本还对所谓的名士风流抱有某种幻想的徐嘉树如此吐槽道。
一般认为,清谈脱胎于清议,原本是选官任人时采取的一种考核标准。简单来说,就是候选人交际圈对其的社会评价,这个评价越好,得到征辟察举的概率就越高。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与清议的,评价者实际上要用名声和信誉作为担保,确保自己的话是有分量的,所以非得是头面人物不可参与清议。
最开始的评判标准还是很清晰的,所谓“经明行修”,就是看道德看学问,若是候选人评价不错,就会得到“风谣”和“题目”,类似于称号,可以装备的。
什么“关西夫子”、“五经无双”、“云中白鹤”之类的
而经过党锢之祸后,清议便转变为清谈——官都没得做了,作为选官基础的清议也就失去了实际作用,变成了类似于小圈子八卦或者讨论奇思妙想的活动。
打个比方,就是从任职公示变成了论坛吹水。
比如汉末著名版宠祢衡就曾经怒喷荀彧是个小白脸,赵融活脱脱大胃王;孔融还发表过“孩子只是在母亲肚子里待几天,出了娘胎就和母亲没什么关系”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
到魏晋风气再收紧,清谈就彻底脱实向虚,走向玄学讨论了。
不过若是焦和与孙资真的在聊士林八卦也就算了,徐嘉树还能听着打发时间,可偏偏这个书呆子一本正经地聊什么《尚书》、《周易》,这就是纯纯的浪费时间了。
坐分主客,辩分通难,和孙资交流了半天《周易》考据之后,焦和总算是心满意足——在青州打了一整年的(败)仗,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聊过天了。
这里多是些粗俗武人,哪里比得上太学出身的士人看着顺眼。
他端起茶,装模做样的吹了两口,总算是开口问起了正事,“不知天使来此有何贵干?”
“来找使君借一个人”,孙资忙敛容答道:“望使君不要吝惜英才,让晚辈空手而归。”
在他看来,连卢公都赞不绝口,这位叫刘玄德的人物一定不简单,说不定要费一番口舌才能横刀夺爱,所以才耐着性子陪这位刺史大人扯了这么久的闲淡。
“哦?”,焦和愣了一下,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也没觉得有谁看着像个人物——还有英才?
我咋不知道。
“呃”,他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天使想要借哪位英才?”
“刘备刘玄德,乃是卢子干卢公的高足,正任高唐令”,孙资俯身向前,小声道:“实在也不是晚辈要借,实在是卢公想念弟子,没有别的办法”
总之先扯卢植的虎皮用一下,毕竟人家当老师的想念弟子了,你该不会不给卢公这个面子吧?
“刘玄德”
焦和嘴里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确定没有印象之后才放下心来,“既然是卢公开口,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我这就派人去叫他过来见见天使。”
少顷,刘备缓缓走进了大厅中。
进门前他长出一口气,提醒自己要控制住脾气,不能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这可是一州刺史,不是小小的督邮可比,就算是看在青州数百万黎庶的面子上,也不能任性胡来。
进门的一瞬间,刘备就感受到一个好奇的目光向自己投过来。
这其实也正常——自从成年之后,他便是习惯了他人惊讶的目光。
毕竟不是谁都有“垂手下膝,顾自见其耳”的天赋,加上七尺五寸的身高,在人群中可谓鹤立鸡群,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这就是传说中的刘皇叔?
徐嘉树左看右看,得出了一个结论:这身高这臂展,下赛季你去防詹姆斯
咳咳,开玩笑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