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这种事不在今天达成,还可以以后另找机会嘛。井野爽快地代表自己跟樱点了头:“嗯嗯,说定啦!您也快上课了,那我先去告诉小樱她们!”
“麻烦你们啦!”雫目送井野迈着愉快的步伐跑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静。
平静的表象维持到此。
雫坐在熟悉的办公桌前、坐在熟悉的办公椅上,却非常非常想要回家。在生日这天,能给她安全感的地方,只有那个住了许多年的小房间。
她想着静静矗立在房间里的衣柜,慢慢摊开手掌,指尖微微打着颤,手心里竟然有薄薄的一层汗。
二十四岁。
她终于来到了二十四岁。
意识到这天已经到来,雫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也不是震惊,而是恐惧。好在这份恐惧来得快,去得更快,接着就是紧张与不知所措。
她心慌慌在办公桌上一通乱找,想找个能代替衣柜背板和三把刀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东西,但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她只能翻找、翻找、翻找。
那一排堆在办公桌内侧的粉红玩偶差点被她按倒,好在她虽然心里慌乱,却仍记着这些是学生送的礼物,连忙把它们扶稳。接着,她便注意到了刚刚井野送来的花束。
她还把花束抱在怀里,一番乱找的动作不小心蹭掉了几片花瓣。雫小心翼翼地把花束捧上桌面,放置在太阳光可以照射到的地方。开得正好的太阳花立刻绽放出勃勃的生机。
雫将目光落在花朵间的贺卡上,那个“二十四岁”映在眼底,居然有些烫感。但至少让她平静了许多。
最后一次在衣柜背板上写下数字,是在她十四岁那一年生日的深夜。事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年。
是啊,她已经二十四岁了,已经跟父母一样大了,也已经比止水年长八岁了。
这一天,没有预想中的尘埃落定,也没有预想中的皆大欢喜,倒是有一大箩筐遗憾。
那时藏在她心中熊熊燃烧的大火早就烧完了,如今只剩了一堆带着余温的灰烬。曾经不想活的人活到了现在,现在不想活的人正在走向死亡,而对未来怀着澎湃期待的人却永远都是十六岁。
——我看起来怎么样?
她这么问井野,并不是想知道自己的妆容如何如何。在十年前的今天,她努力地幻想未来,却怎么样想象不出自己将来的样子。
是会变胖呢,还是会变得又瘦又高呢?
会因为一时兴起剪个短发吗?
会因为爱上谁就每天露出傻呵呵的笑容吗?
会像她小时候偶然做梦梦到,然后告诉她阿爸时说的那样,成为一个白皙细挑、笑容有点甜的大美人吗?
她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唯独没想到有朝一日真的活到这一天,她会成为小姑娘们在二十四岁的时候想要拿到的人生满分。明明在她自己看来,如果人生满分一百分的话,她连及格的机会都没有。
隔壁办公桌上搁着一面小小的梳妆镜。雫呆呆望着那面镜子,镜中的自己也呆呆地望回来。长开的五官里完全没有了稚气,无论美丑,她已经长到这么大了,再怎么想回炉重造也没得可能。
——曾经一心想要死去的我,长成合格的大人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留给以后的她自行判断了。此时此刻,雫非常肯定的只有一点:我还要继续活下去。
活得比父母更年长,比止水更年长。
带着这个想法,雫深呼吸一口气,感觉刚刚因为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而涌现出来的惶恐不安与茫然怯懦都被驱散了,这才缓慢而舒展地挺直了腰身。
下午的上课时间快要到了,雫能感知到大批大批的老师正往办公室这边赶来。她轻轻摸了摸花束间的贺卡,决定将这个“二十四岁”永久而妥善地保存起来。
*** ***
直到夜色渐深,店里早就走尽了最后一位客人,街上还有路人嬉笑打趣的声音,但大多都渐行渐远。一乐大叔仍等在柜台后,不着急熄灯关店。
后厨的小徒弟不过打了几个哈欠,就被他赶回去休息了,不过后厨的锅依然用温火热着,跟一乐大叔一起静静等待那位一定会来的客人。
等待总是件无聊的事。一乐大叔拿起用了多年的小座钟,用纸巾一点一点地擦拭,连边边角角根本不可能落进灰的地方也不放过。
等他快把整个小座钟擦完了,许久未有人触碰的门帘一掀,帘外的夜风卷进了淡淡的烤肉与清酒香,到来的熟客露出了熟悉的笑脸:“您果然还在等我啊。”
一如既往在生日这天深夜里到来的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来之前喝了酒,她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眼睛却格外明亮动人。
“顺便而已,”大叔温和地笑着,用抹布擦了擦桌面,请她坐下来,“还是要盐味拉面吗?”
“嗯。”雫先坐下来,把怀里的一大堆礼物堆到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