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好好的,自从跟钱老爷去了什么地方游玩回来后,就突然开始缠绵病榻。
饶是大夫看了多少次,开了多少药都没用,这咳疾反倒是越发严重起来。
钱老爷有的是钱,近乎是大把的砸钱让大夫开最贵的药,把三夫人的命吊着,对外说的是能多活一日算一日。
然而外人不知晓,下人们可太清楚了,钱老爷虽然大把砸钱给三夫人治病,几年来却从不去看望,就连西院也少有涉足,其余的夫人们看到了三夫人的下场,似乎也瞧明白了自己将来的下场,这几年由大夫人带头的吃斋念佛,每日过的要多素有多素。
唯有那一个个小姐少爷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也许是出于愧疚,钱老爷对三少爷是极好的,明里暗里都给了不少银子,但凡他拿去做点什么营生,或是娶妻生子都会比现在要好,谁知他竟会拿去赌。
三少爷赌光了自己的钱,三天两头去找钱老爷要钱,后来去赌场的事败露了,钱老爷下了死令,绝不会再给他一分银子。
当然,给三夫人治病的钱照样给着。
秦萧是后来才知道,这几年三少爷只是明里戒赌,暗里依旧拿着三夫人的救命钱在赌,前几回给了,算是不知情受了骗,这回,他断然不会再给。
“三少爷,我一会儿出去会请最好的大夫过来,您就放心吧。”
三少爷挡住秦萧,语气有些急了:“你去请?那要什么时候才请的回来?你不如把银子给我,我去……”
“三少爷,”秦萧打断他,“老爷吩咐过的,别叫小的为难。”
三少爷怔愣原地,秦萧颔首,从他身边绕开,走向侧门,聒噪的少爷小姐们看见这一幕,纷纷被丫鬟们轻轻拉到一边,圆溜溜的眼睛是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敢多说什么。
唯有秦萧在经过十六小姐身边时,微微一笑:“小姐要的糖葫芦,我一会儿带回来。”
十六是宅子里最小的姑娘,不过五岁大,长得跟个粉团似的,是这宅子里为数不多,对秦萧释放过善意的人之一。
因此,今日所有要求里头,他只答应了这一件。
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仍然愣在原地的三少爷,想到三夫人躺在床上生生咳出血的画面,秦萧决定去酒楼收账之前,先去趟医馆。
医馆人很多,秦萧进去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门口的匾额,确定这家就是平京最好的医馆。
按照往常来说,这样的医馆一般没多少人来,因为这里用的药都是最贵的。
刚进门,站在药柜前边的掌柜就招呼了一声:“秦先生,又来拿药了?”
秦萧点点头,走近,问道:“今日为何如此热闹?”
医馆热闹可不是什么好事,秦萧只见过一次,还是两年前双阳县闹瘟疫的时候。
掌柜担忧地说:“不止今日,最近这段时日患上咳疾的人特别多,恐有传染之嫌啊。”
说这话时,秦萧才注意到掌柜脸上戴着白布巾。
秦萧接过掌柜递来的白布巾,一边看向里间,一边折好白布巾系在脑后。
里间是治疗用的,隔着麻布做的门帘,他只能看见一半的画面,里头躺着坐着不少人,弯下腰为他们诊治的是医馆的学徒,他们衣袖挽在手肘处,光洁的小臂上有鲜红的血。
“若是沾染了患有咳疾之人的血,掌柜的,”秦萧收回视线,看向掌柜,“可会传染?”
“这……说不好,十有八九是会的。”掌柜的说。
秦萧点了点头,重新看回学徒的手:“那还是让他先去洗洗的好。”
掌柜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瞪大了眼睛,急冲冲绕出柜子进到里间,随即,秦萧听到里头传来着急的喊声:“快去好好清洗干净,记住,要用药烟消毒。”
掌柜的再出来时,脸红脖子粗的,赶忙接过秦萧递来的药方,开始抓药。
末了,秦萧多付一锭金子,说:“把预防和消毒用的药物多来一些,克制咳疾的那种。”
掌柜的说:“秦先生要不这样,我一会儿到药仓去取,今晚之前送到钱宅去,如何?”
秦萧:“好。”
秦萧带着三夫人的药往门口走,一只脚还未踏出门槛,外边便急冲冲的进来一人,一个身穿黑衣,高高瘦瘦的女子。
他回头看去。
女子也对上他的目光,模样清丽,皮肤白皙,身材……健硕。
是她?
那个梦中见过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