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离燕回关只有半天的脚程了。
可是夜里,林姝音却病倒了。
“白天还是好好地,咳嗽了几声,我还问了王妃,她说无碍。”绒花在林姝音身边,拿着沾了水的帕子,擦拭她滚烫的额头。
沈弦知摸了摸林姝音泛着异样潮红的脸颊,眉头紧蹙,“前几日本王就说了别贪凉,北边冷些,山里早晚温差也大。”
林姝音已经烧的迷迷糊糊,手指揪着被子,发白的唇瓣轻轻翕动着,哪里还听得清沈弦知无奈的“训斥”,口里反反复复嚷着“渴……渴……”,整个人软柔无力,摊在沈弦知怀中。
绒花忙拿来水,顺着林姝音干裂的唇瓣缓缓喂下去。
“聆风,到府里还要多久?”
“回王爷,马车的速度还要两个时辰。”
“冥雪,将本王的风驰牵过来。”
“王爷,您是要……”绒花看着沈弦知抄起床榻上的毯子,将林姝音裹起来。
沈弦知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林姝音下了马车,头都不回的对众人吩咐。“本王先带这个病秧子回府,其余的人,听聆风的指令,按之前的计划回去。”
“是!”
沈弦知扛着林姝音跃上马背,而后将林姝音扣在自己的怀中,用一件黑色的大氅将两人都罩起来。随后马鞭一扬,马儿一声嘶叫,前蹄朝天一跃,立刻朝着更浓得夜色中奔去。
风驰乃是四大名马之一,当初为了得到它,沈弦知几乎搭进去半个家当。如今看来也是值——虽是驮着两人,但它速度丝毫不减,才一个时辰,天还是黑着,沈弦知已经抱着林姝音在夜翎王府门前。
夜翎王府自然是整个燕回关最气派的府邸,门口摆着两尊石狮子,栩栩如生,牌匾还是先皇题字。虽没有靖都得平昌王府那般豪气,但也是严格的中轴对称构成三路多进院落,布局规整,端庄有序。亭台楼阁,飞檐青瓦,盘结交错,曲折回旋,精致雅韵又不失大气磅礴。
府里的下人都以为王爷要一大早才回到,这个点,府门口就挂了两盏灯笼,院里值夜的人也打着盹。
沈弦知叫了两声无人回应,看着怀里的林姝音已经烧的开始说胡话,他直接抬脚,踹碎了抵着门三四寸厚的木板,大步入府,怒火中烧,“司程,你若不即可滚出来,须臾便可找根白绫挂在这夜翎王府前。”
这么大的动静,府里的下人们都醒了,立马出来迎接沈弦知,包括那位四十余岁的司程——夜翎王府的管家。
司程鞋子都来不及穿,只套着一件白色里衣,披着件青色外套,匆匆从草堆踏过,迅速赶上抱着林姝音快步走在游廊上的沈弦知。
“王爷……王爷……小的在,不是说明日一早才到吗?”司程也纳闷,更多是害怕,在燕回关这几年,他很少见到沈弦知发这样大的脾气,但是当他冷静下来,隐约瞧见沈弦知怀里有个面色异常的绝色女子后,心里也了然几分。
“半柱香的时间,本王不管你用骗,用请,还是用绑,去后院的醉仙阁把古云给本王带到青玄阁。”沈弦知面色铁青,脚步越来越快。
“是。”司程得令,停了跟上的脚步,立马转身带了几个小厮朝着醉仙阁走去。
青玄阁是沈弦知常年住的地方,院门是一道拱圆,一片清幽的池塘镶嵌在庭院的正中央,池塘上架着一座汉白玉架成的拱桥,东北处还有一处雅亭,建筑风格与靖都大户们为了彰显身份的刻意繁杂奢华不同,墙壁和屋顶都呈现出灰瓦白墙的典雅,高大的门楼上刻有精致的雕花,屋顶更是雕刻着飞禽走兽,虽无昂贵的宝石,但也是用了最好的木料石料,让整个屋舍与院落的山水丛林相映衬,更显得协调大气。
沈弦知院子里除了聆风、冥雪以及管家司程,其余的下人只有打扫的时候才进来,所以此时的青玄阁一片死寂,好在司程多留个心眼,将路面上的琉璃灯都燃上了。他顺着烛火摇曳的光亮,直直走向卧室,用脚踹开卧室的门,穿过三处白纱帘子,绕过最后一处屏风,方才到了一张巨大的床榻上,轻柔的将林姝音放下,然后剥离开身上被汗浸湿的毯子,让她躺进被子里。
司程办事还是很靠谱,沈弦知刚安置完林姝音,他便带着人,扛着被五花大绑的古云出现在了沈弦知面前,兴许是觉得古云一路骂的太难听,司程还自作主张塞了块布料在他嘴里。
司程让人将古云放下,他知道沈弦知的习惯,立马让其他下人都退下,然后恭恭敬敬的给古云松绑,扯下嘴里的布块。嘴里还一边解释“古神医对不住,实在是王爷着急唤您过来。”
那古云得了松绑即刻站起来,万分不耐烦的拍拍自己的衣袖,一抬目一双一黑一黄的鸳鸯眼满是愤怒。但更让人震惊的是他明明是一张二十多岁的俊俏公子脸蛋,但披肩的长发已经全部雪白,若不是因着他周身的不凡气质,但看背影,定会觉得这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者。
“哟。你这一回来就绑了我,出远门一趟,尽学了些贼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