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姑娘们一合计,告!
她们将行李交给林越舟,又在山泥中打了滚,脸上抹得难以瞧出模样。
时安、石大及一众镖师们分成三批,各批掺着五个“灾民”进城。
今日城门多出几个衙役,盘查得也更仔细。前两批混在灾民中还算顺利地进了城,直到宁语琴刚过城门,路没走出两步,却被人一把抓住,蒙了头想要拖到小巷中。
时安他们隐在暗处没走,一见这架势,瞬间冲上去,揪住对方衣领往后拽开。
谁料对方不是单人,二十余个仆人婆子装作卖菜唠嗑的,跟他们一样藏着。
大多都是郭雄家仆,他们没见过,认不出来。
现在一人暴露,众人便往这涌来,一些牙尖嘴利的更是叫骂起来, “这是我家主子买来的丫鬟!昨夜逃了,我们在这逮人呢,你们谁啊!”
本来这事悄摸摸把人放倒就能带走宁语琴,现在一叫,难免得扯皮。
石大人高马大,吼起来气势也是不输他人, “你说是丫鬟就是丫鬟了?文书呢?我告诉你,这是个良家子!你们拐良为婢,是要坐牢的!”
两拨人推推搡搡,谁都没有下杀手,但谁也没有后退一步。
城门口,人多,还有衙差,真打起来,谁也落不得好。况且,主家无意将此事闹大,只要默默把人拿回来。
半里外的平顶大马车里,郭雄掀起布帘看了眼前面的吵闹,立时有人回报。
“姓宁的小娘子露脸了,想来其他人也就在这附近,但有一批人护着,人抓不回来。”
这些姑娘当初都是郭雄托人寻的,送去前的规矩也是郭家婆子教的。宁语琴是最近一批里最不服管教的,奈何皮相生得好,想来郭家家仆对她记忆最深刻,纵使乔装打扮也能被人一眼识出。
其他那些年份久的,恐怕就没有那么好认了。严峰也是,把宅子里的婆子丫鬟都打残了,连个认人的都没有!
郭雄不打算露面,吩咐道: “去跟城门守卫说,人找到了,请他们协同送回郭家先。其余的人留下来继续搜!”
说罢,就要将布帘放下,半道却伸出一只手拧住帘子,探头探脑的, “呦,这不是郭老板吗?钦差大人正找你,原来你躲这呢。走!我带你见钦差去。”
“你谁啊?”郭雄双眼惊疑不定,亲眼见她一脚踹下马夫,驾车往城门冲去。
他伸长双臂拽住她的腰带,势必要将人拽下,眼前却晃过一道鞭子,脆响,生疼,这是拿抽马的劲儿来抽他呢。
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马车一阵急刹,冲散人群,郭雄狠狠倒向马车后壁,脑子嗡嗡的。
林越舟朝宁语琴甩出手臂,又朝其余人大吼, “上车!去衙门!”
人群轰散开,留下郭家的仆人婆子在风中凌乱,尤其是看到自家老爷还在车上!
宁语琴坐在车辕上,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看向一旁姑娘,高扎束发,黑色发带随风恣意,眼尾若桃花。
向她投来的一眼,既温柔又坚定, “吓坏了吧。坐稳了,咱们告状去!”
没有比今天更好的时机了,钱同告严峰,真有时安那小子的。
六驾马车,一匹马,浩浩荡荡地驶到衙门前。
路上郭雄不是没想过跳车,只是这人驾车太野!别说跳了,坐在里面都快被晃荡晕了。
林越舟卸下背上包袱,交给宁语琴, “新买的纱巾,给她们分一下。”
接着自己跳下马车,穿过拥挤人群,“砰砰砰”敲下三声响鼓。
时安单骑一匹马跟在最后,他和石大不适合在京官面前露脸,将人送到后,远远观着。
案子给任惕守送到手了,至于怎么使,全看他自己了。
衙门这边刚决定收押郭一超,郭雄及一群蒙着纱巾的灾民女子被带到前来,郭一超眼疾嘴快,哭道: “爹!他们要关我!”
看到儿子在这,郭雄脑子也不晕了,眼皮一掀,看见钦差,没忘行个礼,道: “钦差大人为何无故捉拿犬子。”
“有苦主来告,本官依例收押。”
郭雄有些急了, “大人可知事实全貌,他们......”
一声惊堂木打断质问, “本官还要像你解释不成?你自己都是被告,何故在此放肆!”
案子需着人继续调查,调查期间,收押嫌犯,并无任何问题。
一旁严峰为他捉急,厉声斥道: “见了钦差,还不跪!”
此时他还没注意到郭雄身旁的女子,直到宁语琴开口。
“钦差大人,小女子等人要状告岐州知州严峰和郭雄相互勾结,拐卖良家子,逼良为娼,囚禁辱/虐,罔顾人命!”
“求钦差大人为小女子们做主!”
严峰撑着扶手,脸色变了又变,想要开口,被任钦差抢了先, “你们慢慢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