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安静到落针可闻,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这种窒息般的静谧中,显得更加清晰。
打从接手公司那一刻起,楚鹤的思考和反应速度便远超常人,解决过数不清的致命难题。
唯有遇到她。
他束手无策。
良久,男人迈动僵硬发麻的腿,推开卧室门,悄无声息走到床边,在那个蜷缩起来的雪白毛团身旁慢慢蹲身跪下。
一张俊脸微微苍白着,清冷瞳眸逐渐湿润泛红。
像是不敢相信世上会有如此荒唐的事,试探伸出的修长手指不住颤抖着,慢慢地,一点又一点地靠近——
终于触碰到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他如同一只被抛弃的丧家之犬,浑浑噩噩,横冲直撞,时隔好几年,以这样的方式,与深爱的主人再次会面。
跪在床边的年轻总裁、毫无所知的酣睡白猫、
数年来无从说起的委屈尽数随着倾盆大雨落下。
楚鹤轻而又轻地抚摸她。
他暗暗埋怨自己的迟钝。
他早该发现这只小猫对自己的态度时好时坏,就连脾性和眼神,都像极了某人。
楚鹤设想过无数次与花云轻重逢的画面。
眼下的场景,他应该将这只惹人伤心的小猫薅起来,摇醒,确认她究竟是人是猫,然后冷冷捉着她手腕,逼问她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
她没有心吗?
威胁她、讥讽她、羞辱她、看她掉眼泪。
然而万般仇恨和怨怼纠结在一起,逼得男人眼眶都红了。
第一反应——
竟是心疼。
他收拢手臂,将睡得不省人事的小猫圈进怀里,俊脸慢慢埋进小猫柔软的肚皮,蹭了蹭,紧绷的嗓子呢喃出声。
“花云轻……”
猫猫肚皮被濡湿了一小块,伴随着男人沙哑隐忍的埋怨。
“……我讨厌你。”
*
肚皮是猫咪最柔软而脆弱的部位,只会对爱的人和信任的人袒露。
第二天醒来的猫猫只觉得小肚肚上的毛发乱糟糟,一绺绺纠缠在一起,她努力舔了好半天才梳理好,全然不知道自己昨晚经历了什么。
“好奇怪喵。”
完成清洁后,猫猫高高撅起圆润的小屁股,用力抻了个懒腰,天线似的小尾巴因为过于舒服而狂抖了一阵。
经过一夜的睡眠补充,小猫的血条大大恢复,浑身舒畅。
“饿坏猫了,抓紧吃饭饭去!”
猫猫和楚鹤一直保持着一种奇妙的饭搭子关系。
楚总日理万机,饮食可能不规律,但小猫是需要一日三餐外加罐罐猫条的,如此一来,规律的喂猫行为倒逼楚总也跟着好好吃饭。
只是今天的餐桌上,气氛略显微妙。
小猫吃到扁扁的肚子圆了一圈,才发现某人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她莫名其妙看人一眼:“喵?”
对上楚鹤似笑非笑的眼,她的确紧张了一瞬间。
因为昨天她摘下过项圈。
希望那个东西没那么智能。
楚鹤眼看对面的小猫从开开心心地吃,变成小心翼翼地吃,一边吃还一边从猫碗里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满肚子心眼。
男人悄无声息勾了勾唇。
——的确是她。
猫猫正头脑风暴如何对付可能会翻脸的楚鹤时,男人突然轻笑了声,声线温柔低缓:“多吃点,轻轻。”
猫猫浑身一个激灵:“……!”
这酥掉渣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干什么突然这样!
男人倾身过来,力道不轻不重地揉了揉猫猫头,袖口间散发淡淡的苦涩橘香,一身笔挺西装清冷禁欲,香水味倒是藏着点少年气。
猫猫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楚鹤。
分不清他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她烦恼地埋头进食,决定离这个摸不透的男人远一点。
猫猫每天都有自己的日程安排。
比如今天,她打算出门去猫猫基地,亲自试验一下猫窝是否舒适,还需要做什么改良,然后和同伴们继续精进捕猎技能。
而且她最近发现了一个小花园,里面的花似乎要开了,猫猫打算去浪漫一下,陶冶一下喵性。
谁知楚鹤用最温柔的语气,无情打破了她一整天的完美计划。
“等下带你去公司,今天一整天都陪着我。”
“有问题吗?”
努力干饭的小白猫突然破口大骂,咪咪喵喵宣告着不满,连饭饭都顾不上,仰起圆圆的小脸,一双猫瞳燃烧着怒火。
然而下人似乎早就知道了楚鹤这个决定。
已经递来了去公司需要带的猫咪用品和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