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起。
“周景云!”
周景云轻笑一声:“淑儿醒了?”
沈淑此时反倒冷静下来,沉声道:“二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虽然这样问,可她多少猜到了一些周景云的来意。
夜色中,沈淑看不清周景云的脸,她心中有些不安,更多的却是迷惘。
周景云沉默了片刻,反问道:“淑儿连叫我一句景云哥都不肯了吗?”
明明被褥中很是暖和,沈淑却无端感到手脚发凉,她摸索到枕边的信,下意识地紧紧攥在手中:“景云哥……”她抿抿唇,“我以为我已经和你讲得很清楚了。”
周景云一僵,随即嗤道:“我可不清楚。”他弯下腰,伸手扣住沈淑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告诉我,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
周景云不自觉加重了手中的力气:“是,是,他很好。他是将军之后,相貌堂堂、文武兼备,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哪里比得上他?可他已经死了,你懂不懂,他谢瑾言已经不在了!”
这话在他心中酝酿了不知多久,此刻脱口而出,他心中竟觉一松,可下一刻又仿佛是被什么人扼住了咽喉那般一阵阵喘不上气来,迷茫和痛苦在他眼中一闪而逝,可沈淑没有看到,他自己也不曾注意。
沈淑再一次被迫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几欲发疯,她想不管不顾地甩开周景云的手,狠狠地质问他为什么他可以对谢瑾言的死无动于衷,他们三个人不是一同长大的吗?说什么爱她,可爱她又为何要这样逼迫她?
可下颌上传来的痛感又让她很快清醒过来,念及多年来的情分,她并没有说出这番话。可她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再说话了,只冷冷地看着周景云,看得周景云的心也慢慢冷硬下来。
他闭了闭眼,松开手,余光却注意到被沈淑攥着的那张纸,趁沈淑不注意飞快抢过。
沈淑一惊,手上用力不让他抢,可又怕信被扯怀,只好眼睁睁看着信被夺走,她鼻头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低吼道:“还给我!”
周景云将信摊开,只一眼,他就冷笑出声:“呵,你害怕信被撕怀?”说着,他不带半分犹豫地将信撕碎,扔向窗外。碎片被呼啸的风卷起,和将将落下的雪亲密接触了一番后,与它相约着一同归于尘土。
“已经是死人的东西了,留着有何必要?”
沈淑静默地盯着窗外,久久不语。
半晌,她方妥协了一般,疲惫地闭上眼睛,道:“你走吧,我累了。”
周景云看着她,神色不明:“你想通了?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他等了一会儿,见沈淑还是一言不发,这才高兴起来,软了语气:“我知道,缈缈心中是有我的。阿言不在了,我亦很难过,可活着的人还有继续活着是不是?你是知道我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他伸出手,怜惜地抚了抚沈淑下颌上被他捏出的青痕,“我会对你好的,会比阿言待你更好。”
沈淑仍是没有睁眼,眼角挂着一颗将落未落的泪。周景云也不在意,柔声道:“离、天还未亮,你再睡一会儿吧,我走了。”
他用拇指揩去那颗泪珠,尤嫌不够,又倾身在那个位置落下一吻,沈淑意料未及又躲不开,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不待沈淑做出什么反应,或许景云也不想看她的反应,他匆匆转身,跳窗而去。窗户被阖上时发出“碦嗒”一声轻响,将风雪隔绝在外,将黑暗关在屋中。
周景云一走,沈淑就睁开了眼。她裹着被子愣了许久,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活了过来,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她推开门,庭院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扑面的寒风何等凛冽,仿佛能割裂顽石,更何况是沈淑裸.露在外的娇嫩皮肤。
她甚至顾不上穿鞋,或者说是忘记了,就这么赤脚踩在了雪上,粉润可爱的脚趾霎时因为寒冷而蜷曲起来。她恍若未觉,径直走到那扇窗的窗下,蹲下来翻找着。
不知找了多久,久到雪已经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久到天空已经开始泛着浅透的白,久到未烟已经起身推门而出。
她先是为这被大雪掩埋的道路而忧愁,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的沈淑。
她不敢置信地上前,扶起蹲坐在雪地里的沈淑,道:“姑娘?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快些起来。”
沈淑对未烟扯了扯嘴角,旋即晕了过去。
“姑娘!”
许是那日被伤了根本,沈淑一病不起。
未烟成日里以泪洗面,沈佩叹了无数次气,连罗妙也派人过来看了好几次——她怀孕了,怕亲自过来会染了病气。
总之,所有人都在为沈淑而担心痛苦着,唯有沈淑自己,始终神色平淡,仿佛自己得的只是普通的风寒,休息几日便好了。
可事实上,连宫中最好的太医都说沈淑这次病得太重,怕是药石无医了。
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