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的目光中。
黑纱落下的时候,必安问她:“怎么这样看我?”
沈淑闻言,转而望向了远处。边地虽远不及汴京繁华,却也成别一般的景色。而这些,是在汴京生活了十六年的沈淑,不可能见到的。
她伸出手来,去够那看起来触手可及的落日:“去岁我重病在床,看着窗外飞雪时,从不曾想到今日我会站在这里。”
她虚虚合拢手掌,仿佛这样便可将那悬于天际的明珠握于掌心似的,眼中却露出些不合时宜的迷茫:“就好像……我现在所经历的,不是沈淑本该有的一生。”
必安没有回答她,只将自己的手指放入沈淑虚拢着的掌心中,这才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沈淑……没有什么该或不该,谁的一生都不是既定的。”
“没有人规定,你要循规蹈矩,不能在想笑的时候笑,在想哭的时候哭。”
他不擅长说这种话,因此说得很慢,说完一句后,总要停下来思索片刻才继续开口。
沈淑所有没有道理的惶惶不安,却都被他这一句一顿的话安抚了,她收回手,但没有放开必安的手指,而是握得更紧了,心也随之慢慢落到实处。
谢必安道:“自沈姨离开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一天天变成如今的模样。我理解你的难处,正因如此,我才更没有理由阻止你。我只恨我自己的无能为力。”
沈淑摇摇头:“你不要这么说……你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必安闻言,不由哑然——他连沈淑这个最简单的期盼都辜负了。
可世事无奈,又有谁能永远做到那些承诺出的“一定”呢。
说着,最前方的商队终于接受完检查得以进城,队伍开始挪动。沈淑牵着必安的一根手指也随着往前走,必安则乖乖跟着她。
沈淑有意调节气氛,故意道:“再者说,我现在这模样不好么?你瞧京中那些夫人小姐,哪个见了我,不要赞一句仪容端方?”
必安果然忍俊不禁,也故意笑她:“好,那么沈小姐,要鄙人同你讲讲你都做过哪些‘仪容端方’之事吗?”
沈淑嗔他一眼,不说话了。
必安弯着眼眸,默不作声地抽.出手指,转而用大了沈淑许多的手紧握住她的。
外人听不到他们的低语,可只瞧他们举止亲密,便瞧出这是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妻了。
这一路风尘仆仆、栉风沐雨,不仅身体疲惫,心情也是沉寂的。可看到有人生活得这样甜蜜的时候,虽然免不了生出几分羡慕嫉妒,可更多的是发自内心地为他们感到快乐。
就像是霜雪初霁,又像是甘酒入喉,这种愉悦,是压抑不住的。
一时无话,两人也不会觉得不自在。其实这种安静却自然的相处,方是他们之间的常态。
秋冬里日落得早,没过几许,方才还是日薄西山,现已不见落日踪迹了。
燕戈城这边开关城门,是跟着日头走的,而不看具体时辰,阴雨天除外——这边也鲜少阴雨便是了。
总之,无论你在外面的人有多少,时候一到,城门便要关闭了,再想进去只能等翌日日出。
这边远不及中原那般便利,若是进不了城,是很难在城外寻到住处的。其他没能进去的人倒也司空见惯,甚至准备充足。
他们大多都有马车,毕竟路途遥远,单靠脚走,只怕一年两载也难走到。像沈淑他们这样徒步而来的,其实是很少见的。
方才一直排在他们后面的也是一辆马车,马车中的人一直不曾露面,只有车夫坐在外头,偶尔回应着车内人探问外界情况的话。
车夫是个江南人,回的话带点江南那边的口音,沈淑只听了半懂,倒是隐约听见车内传出几道不同的女声。
看起来,她们应当是从江南而来,许是这城中某人家的女眷。
城门关了以后,沈淑与必安正要离去,那车夫却忽而过来,拦住他们说:“这位老爷,还有夫人,我家主人要我问你们,夜里可有去处?”
沈淑闻言一愣,抬头向马车那边看去,便见一温婉秀丽的妇人正撩起半边帘子看向这边,与沈淑对上视线后,还对她微微颔首。
这位夫人,应当是见他们没有车马,也没有随从,忧心他们没有过夜的地方,除非往回走。
但他们两个本就不用休息,至多是寻处地方修炼罢了。
可这话不能直接说,沈淑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婉拒理由,又担心沉默太久给人看出端倪,不由凝眉。
却听谢必安忽而道:“多谢好意,也请你家主子不必挂怀,我与内子正打算去友人家借住一晚。”
沈淑目露惊讶,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却是许久不见的范无救和莫伊人。莫伊人没有显出身形来,只有范无救冲他们挥着手。
沈淑先是松了口气,暗道他们来得及时,可很快又感到了不妥。
她再打量起了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