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城同样位于北地,却因位置偏僻而未受战火波及。战争结束后,二人继续向西,及至玉凉,温霖突然有急事要去处理,需要暂时离开一阵子,他不放心让柳色一人赶路,将她暂时安置在这里后才匆匆离去,不曾想这一走,竟就出了事。
前日他返回,惊闻好友之女被人强掳而走,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他当即易容成方府的下人混进府中,想要带柳色离开。
这时柳色已与沈淑二人达成共识,自然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与此同时,一个计划也在她心中成型。若此计能成,那些无辜的女子亦能逃离这片牢笼,温霖得知以后,什么也没说,摸了摸柳色的头,便也答应了。
讲到这里,柳色叹道:“霖哥此人,看似洒脱,实则再温柔不过。”
沈淑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那是一个女子隐而不宣的心事,可正如要在料峭寒风中萌发的枿芽一样,春意是挡不住的。
但既然柳色什么都没有说,那么沈淑也不会问,两个勇敢的姑娘在此刻相视片刻。一切皆在不言中了。
柳色移开视线,总结道:“所以,届时会由霖哥易容成方宏来安抚人心,方夫人那边就看情况而定。待府中那些无辜之人尽数离开后,再寻一个合适的时机伪造出方宏意外死亡的假象,如此我们亦能脱身。”
这就是柳色的计划,不得不说是一个大胆而又极具可能性的想法,不定因素太多,沈淑不能判断其是否会中途夭折,但若能成功,倒也是善事一桩,然而这就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了。
眼下正是夤夜,偌大的方府中尚且是一片宁静。但时候亦不早了,约莫再过一两个时辰就将迎来黎明。
事不宜迟,柳色不再多言,径直道:“走吧,霖哥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沈淑与谢必安对视一眼,心中隐隐有所预感,一切的一切能否得到终结,似乎皆要决定于这个看似普通的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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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疯癫的缘故,方夫人被安置在院落最深处的一间后罩房,平日里除一些女仆外,鲜少有人踏足。
草木无人打理,在这片小天地中野蛮地生长,又被那飒飒寒风席卷净枝头上的每一片枯叶,便显得格外穷困潦倒了。
然而在这个寂寥萧瑟的夜晚,它们终于迎来了新的访客,一时间竟皆招摇了起来。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低低的鸟鸣声。
柳色停下脚步,侧耳细听,继而压低声音对沈淑二人道:“是霖哥,他让我们去小厨房那边找他。”
小厨房就紧贴着建在后罩房东侧,方夫人平日的餐食就是由此处供应的。
门是虚掩着的,从缝隙看过去是黑黢黢的一片,柳色快步走上前去,有规律地轻敲了几下门。
沈淑觉得这频率有些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
必安见她眉头微蹙,盯着房门若有所思,心知她这是一时没转过弯来,便轻轻碰了下沈淑的手,传音道:“是方才那鸟鸣声。”
沈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倒是有意思,也是那位温公子的巧思么?”
“或许,”必安应道,“子澈大抵能与他相谈甚欢。”
沈淑随着他的话想到了江益清,虽然她仅与这位军师有过一面之缘,却也能感受到那是个心思敏捷、不落窠臼的人。
两人一边传音交谈,一边跟着柳色进入房中。些微天光从半敞的门外洒落进来,照亮了小半间房。可以看到,这厨房实在不大,只够两人在其中生火做饭,如今忽而涌入了三个人,再加上原本就在这里的温霖,便显得有些局促了。
但此刻无人在意这些了。
柳色先是问温霖:“霖哥,没事吧?”
沈淑顺着她的话看向那个站在阴影中的男人,他有一副平平无奇的面容,着一身粗布麻衣,大抵仍未卸去易容。然而其身量颀长,虽是身处于陋室之中,却仍如渊渟岳峙,使人一见便不由心生好感。
温霖同沈淑与必安颔首示意,继而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可有伤着哪里?”
“不曾。”柳色闻言,眼角的弧度瞬间变弯许多,接着又为几人互相作了介绍。
温霖早已从柳色那里得知了来龙去脉,原本一直提着的心在见到沈淑与必安后才终于落地。尽管不知这二人的来历,但只说他们杀了方宏这祸害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放下顾虑了。
他郑重地说:“二位助我们良多,大恩不言谢,此后若有需要的地方,我温某人必结草衔环以报。”
谢必安神色平淡地道:“不必言谢,本就是我们先有求于人。”
温霖亦非那迂腐之人,更何况眼下也不是拉扯这些的时刻,必安话里话有,他自是听明白了。他知道沈淑二人是想找方宏探听一些消息,而眼下方宏死了,他们又提出要来找方夫人,可见他们并没有在方宏那里得到满意的答案,便只能寄希望于曾和方宏关系密切的发妻了。
而沈淑接下来的话也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