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听见一道极低的声音,犹如沉闷的大提琴般颤抖、控诉,彷如包含着难以穷尽的委屈:
“你不能这么对我。”
林向晚懵了:我怎么了?
什么情况!
她没做什么啊,怎的,看这架势,怎么就要成为转性版陈世美了?
林向晚:“不是…我、我没对你怎么着吧?”
那个略带毛绒感觉的头抵在她颈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窝,林向晚很不自在,就这画面若是亮了灯,给人看见,那也像是她被占便宜的吧?
是这样…吧?
如此想着,她心里负担减轻了大半,双手半举在两侧:“你先起来。”
“不要。”
“有话好好说。”
“你不要抛弃我。”
陆砚已过变声期多年,声线低沉硬朗,带着雄性的浑厚。
此番,说着这种矫情的话,竟没让人生出违和别扭感,反倒像坚硬的磐石在她心头碾磨。
就,很磨人。
林向晚脸红了,说不清是被气的,还是其他因素,她用力推:“先放开,你这样怎么沟通。”
抵住她的人纹丝不动。
气得她想咬人。
他不躲、不让,任由她挣扎发泄累了,才放松了对她的钳制,垂下头:“不要抛弃我,求你。”
他声音低沉,似乎带着无尽的委屈,一下子击碎了林向晚心头坚硬的防线。
林向晚手缓慢抬起,轻抚他后背,他却是一个颤抖后,将她锁得更紧了。
“你放手…”
话说到一半,林向晚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尽管那些湿意掩盖在黑长浓密的睫毛下,若隐若现的。
她话一下卡在喉咙,叹了半口气,轻点点头,安抚:“我不会的。”
那湿意顿时更浓了。
像一汪泉水,要将她溺毙。
很快,林向晚彻底缴械:“我保证,永远不会抛弃你,永远。”
陆砚将人搂紧。
林向晚:“你是在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最为重要的人,和你一样,我也很珍视我们两人的关系,并且希望它能够一直维持下去,不论我们身在何处,又或是,以后我们各自有了新的身份……”
她早已决定不会步入婚姻,不嫁人,不生子。
人的精力有限,再生一次她格外珍惜时间,林向晚对自身事业有着清晰的规划,这一世,没了累赘和负担,她想压上全部,试试自己能到哪一步。
她不婚,两人的这种至交关系,她才是始终站在原点的那个人。
林向晚很奇怪,陆砚那么聪明个人,怎么就想不通这点呢?
如此紧张她,不过是现阶段智还不成熟,林向晚觉得,等他以后有了愿为之追求一生的事业,有了家庭,继而有了可爱的孩子……到那时候,别说纠缠她,还有没有空想起她这人,林向晚认为都是未知数。
“不会有别人。”陆砚浓密的睫毛划过她脖子,有点痒。
他语调异常认真:“只有你。”
林向晚很无奈,认为他在赌气,淡笑哄道:“好。”
“那你也只能有我,不许有别人。”陆砚直视她,还带些许稚气的眼睛,此刻特别亮。
林向晚撇开视线。
“我就当你答应了。”
“……”
这是她见过最为澄亮的一双眼睛,其中如有浩瀚星辰,就像他们曾在山里看到的夜空一般璀璨。
林向晚声音逐渐变柔软,委婉矫正:“我不会抛弃你,我会是你最忠诚可靠的伙伴。”
这答复,陆砚并不满足,他要的远不止是这样。
他嘴角还是不由翘起,因为他发现她对他的在意,要远远超过他所想象。
这一认知,让他那颗原本躁动不安的心脏,神奇般的平复了。
*
自那日后,林向晚感觉到她和陆砚之间达成了种新的共识。
雨夜的尴尬就算揭过了。
大招还没来得及使出,困扰就此解决,林向晚对请人假扮相亲对象这事,也就随之失去了兴致。
她不再去医院附近。
但,林医生却是找上了门。
林瀚堵住了她的去路,问:“翻译进展的怎样,还顺利吗?”
“嗯,顺利。”
林向晚点头,不止这茬顺利,连其后的‘小目标’都顺利达成。
虽不再需要对方角色扮演,本着守信原则,她还是把论文翻译完了。
回屋将稿件译文拿给他,林向晚将打算也随着告知,“约定取消吧。”
拿着沉甸甸的稿纸,林瀚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即笑了:“活不能让你白做,这项权益我为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