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谁。
和尚不由自主地站起,望向一墙之隔的舱室,似是要望穿不怎么隔音的木板。
此时已经快到凌晨时分,非但隔壁,整个宝船都静悄悄地,只有海风呜咽,如同谁在墨黑的夜色中哭泣。
他静静站了一会,忽又走到桌前坐下。
顺手拿出笔墨,在玉京没书写完的经卷纸页上,跟着一遍一遍的抄写:
“日中一食,树下一宿,慎不再矣。使人愚弊者,爱与欲也。”②
毛笔在他掌中书写极快,一行行墨迹酣畅淋漓。
却不知为何,抄经对于他的效果,也没有往日那样有效。
他写那样地快,是因为他一停笔,便能在眼前看见玉京抄写的经书上斑斑的泪痕。
他若写得慢一些,那呜咽的海风似是不断地往他耳边送来反反复复的一句话:
“万一……阿京万一欢喜上大师,可怎么办?”
手上的笔竟也似着火一般,烫得他几乎拿不住。
和尚的笔脱了手,良久,他才对着一窗沉黑的深海轻轻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胡乱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