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薄偀一直很害怕。
厨房里的鸡汤一直咕噜咕噜冒着泡,可她心里根本安定不下来。
她不是个会做饭的人,底层出身,却已经适应了这享福的日子。比起回去重新过贫困低下的苦日子,她更愿意住在这奢华的大房子里,听别人喊她太太,每日出行豪车接送。
可她的儿子太不争气了。
她的顾昭在那俄籍女人的儿子面前,什么也不是。
她很怕顾韫回来真的是把她们娘俩扫地出门的。
拿起湿毛巾把手简单擦了擦,薄偀简单理了理自己样子,接着如平常一般上楼往书房走,还没上去碰见从里出来的顾昭。他衣领被她一把拉住:“你到底在做什么?给顾韫发支票,要他给钱你?你可真是会办事,你以为顾韫真是那么心好的?你到底要不要脸了。”
“我不让你娶兰疏,你就这样搞你妈是吧?顾昭,我这些年是白养你了?胳膊肘往外拐,跟着外人一起来对付你老妈,你长本事。”
薄偀不是个脾气良顺的人。
跟着富豪大亨这些年在上流社会收敛脾气,可她的本质是市井女人。
那种市井小气和伪装出来的矫揉做作拼在一起,违和又割裂。
顾昭跟他妈之间没有什么很好关系。
她是打压式教育,是严苛型管制。从小到大,顾昭不理解妈妈的一些想法和观念,这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来越明显,他越来越不理解这个中年女人心中的那股怄气和怨念。
亲情上,他很爱他妈,他希望妈妈能好好的。
她一直过上她喜欢的生活。
可观念上,他不认同妈妈。
他不喜欢令人窒息的生活,不喜欢她总是喜欢咋咋呼呼好像所有事情都很棘手都令人厌恶。
他和妈妈的背道而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对抗来对抗去,你担心哥哥会对我不利,可事实上是,除了我们多年未见,关系尴尬。其实我们相处很和谐。”
顾昭说,“为什么一定要是对抗呢,为什么不能是我依附着他,我们兄友弟恭,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呢。我们本来就是鸠占鹊巢的外来人不是吗。”
这话一出,薄偀气得下意识要抬手。
顾昭下意识闭眼,脸顺从地往旁偏,已经等待那一巴掌的降落。
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被妈妈苛责教育了。要打就打,要骂就骂,他无所谓。
可能有些层面,他的纨绔滥情也是从中遗传的。
他生来不是优秀的人,又怎么能要求他优秀呢。
可薄偀看着这样的儿子,那只手一直牢牢悬着,没有真的打下去。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看着眼前儿子,只低声道:“你永远也娶不了兰疏的。明天,你给我乖乖参加订婚,倪宜是你爱的人,是你上学时期多少次跟我说你想要的人,现在有机会娶到了,对我们家族也有益,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你爱兰疏,可她要是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容易三心二意的人,她会看得上你?”
薄偀说:“你最好自己好好想想。”
顾昭只是空洞地望着某个方向,没有讲话。
-
薄偀上去时,顾韫正同秘书处理完事准备离开。
那都是跟随着顾韫一同回国来的人,不算她这阵营的,但对她这当家主母也算有礼节,微微颔首点头。
薄偀也同样点头打招呼,再进去时,顾韫刚拿起外套。
他不在这主宅里歇,一般是回Dolli,他在杜城的私人地带。
看到女人进来,抬起眼皮看一眼,没什么神色。
薄偀也过去说:“你是准备走了吗?今晚不在咱家里歇,还是去外面住?其实你可以好好在这里生活的,我在这,你弟弟也在,这没关系。”
顾韫刚穿上外套,那衣服架子似的身材穿什么都好看,穿什么都有如天然而成。
薄偀跟他说这种话,他也只是看对方一眼。
弯唇笑笑:“不了,薄姨,我还有其他事要办。”
他回国除了接手家业,管理叔伯口中那些棘手事情以外。
一些安排,一些接风宴,各路人马都想要他参席各种会议。太忙了。
家里这边,反而是暂时最顾不上,最轻描淡写的一个。
薄偀摸不清他意图,更不知他今晚审查家中现有工作进度后,和董事会那边是个什么想法。
她给了自己那边的财报,说:“这几年,我把顾氏经营得还不错,你可以看看。”
但她其实很害怕,她不想顾韫插手家中事宜。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回他那卢森堡,回去国外,永生永世都不回来。
可他只是轻轻微笑:“您为家族忧思劳累,殚精竭虑,我怎么会质疑你的工作呢。”
那笑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