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日,刚下过一场暴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腾腾的雾气。
S中学最顶楼的某间教室。
天花板上的老旧风扇滋啦滋啦地转着,搅和着四周的热气,整间教室昏昏欲睡,连窗外原本有些聒噪的蝉鸣,此刻都像一阵一阵的催眠曲。
白衬衣、西装裤、黑框眼镜、啤酒肚。
一身教导主任标配的徐正松,顶着头顶的大光明在高三各班轮流演讲,美其名曰“高三冲刺总动员”。
这会儿正好轮到五班。
“同学们啊,距离高考还有......”
徐正松站在讲台上,一手背在背后,一手抬在半空中指点江山,滔滔不绝,唾沫星子喷了一地,坐在第一排的同学都默契十足地靠在椅背上往后缩着脖颈子。
“诶,‘灯泡’又抽什么疯?上周不是刚开过全校动员大会吗,怎么今天又来?”
“谁知道,装逼呗。”
坐在最边上靠窗的两人窃窃私语道。
“灯泡”,是他们给这位头顶一毛不拔的徐主任的昵称,从高一叫到高三,亲昵程度与日俱增,丝毫不腻,这美名甚至传到了校外。
同时传出去的,还有他那暴脾气。
“Wake up!”
标准的中式英语带着浓厚的南方口音,最后一个音调破音变成了乌鸦般的尖叫。
这突然来的鬼叫吓得全班同时瑟缩了下,瞌睡虫瞬间被吓跑,但还是余留了一个显眼包。
徐正松僵着脸,嘴唇抿成一根直线,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厚重的镜片后,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最后直直落在了最后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喂,醒醒。”
吕悠用手肘猛戳了几下,可旁边那人却纹丝不动,右脸枕在胳膊上,嘴唇微微张合,正睡得香甜。
吕悠察觉到逐渐聚集过来的目光,无奈地低头,心中一声叹息。
没救了,走好。
“许珏言!”
老徐一声吼,地都抖三抖,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许珏言应激般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睁着迷蒙的双眼,一脸无辜:“灯,灯老师好......”
“......”
“噗哈哈哈哈哈——”
全班哄堂大笑。
灯老师眉头一皱,小眼微眯,“你叫我什么?”
许珏言瞬间清醒,审时度势,乖乖闭嘴。
徐正松拿起讲桌上的戒尺,转身在黑板上重重敲了几下,“你说说,我刚才写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珏言抬头看向前方,黑板上除了“高考动员会”几个大字之外,就只有右下角的一行小字。
她眯了眯近视一百多度的右眼,仔细看着——“我们40岁时,死于一颗我们在20岁那年射进自己心里的子弹。”
几秒钟后,她在心中默念完毕。
可......
还不如不念。
徐正松盯了她一眼:“回答问题。”
许珏言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徐正松瘪着嘴,拿戒尺在黑板上敲了几下:“说话!”
许珏言:“老师,我只有18。”
徐正松:“在坐的谁不是十七八岁?我刚刚就讲过了,这句话不是指具体的年龄数字......”
许珏言一脸心虚地举起右手,开口打断:“我不是说年龄。”
徐正松:“?”
许珏言:“我是说分数。”
徐正松:“??”
许珏言:“语文分数。”
徐正松:“???”
“......”
场面只尴尬了几秒,全班又一次哄堂大笑。
徐正松摘了眼镜扔在讲桌上,一脸恨铁不成钢,后槽牙咬得紧紧的。紧接着,一个白色的圆点跟随着那杀人般的目光直直射了过去。
这是灯主任的惯用伎俩,堪比小李飞刀的“小灯粉笔头”。
许珏言看着那根半截的粉笔头朝自己直直飞了过来,准备像以前一样技巧性地偏头躲避。
可下一秒,她的眼睛倏地睁大。
这一次,怎么不一样?!
眨眼间,那白色的圆柱物体竟变成了一颗泛着银光的子弹,直中眉心。
眼睛逐渐失焦,她怔怔地看着黑板上的那行小字——我们40岁时,死于一颗我们在20岁那年射进自己心里的子弹。
不是说的40岁吗?
我明明才18啊......
*
S学院308寝室。
“快醒醒,要迟到了!”
吕悠从上铺翻身而下,顺带踹了几脚下铺附带叫醒服务。
而睡在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