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三更时分。
梁巧巧放了她亲爹的鸽子,听着外间丫鬟的呼噜声,悄摸掀开薄被起身。
只见她早已穿戴好一身黑衣,受伤的腿丝毫不影响她行动,一蹦一跳间未造成丁点声响,小心翼翼地打开半扇窗户,翻身而去。
目标是私库。
她自己的私库。
私库里全是兰姨娘代为收管的嫁妆,兰姨娘不许她动用分毫,出于下策,梁巧巧只能偷偷“借用”。
府中夜间巡逻的护卫,在三更时交接,然后从公库开始重新巡逻,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才会到这儿。
梁巧巧抓住这个时间差,来到私库前。
私库的嫁妆虽由兰姨娘保管,但她还是给了梁巧巧钥匙。
“哒噔”一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间尤为响亮。
梁巧巧屏气凝神,细细听着暗处的动静,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推门而入后,借着皎洁月色,梁巧巧长吸一口财气。
里面的价值连城的物件都是她的,她却还是那么穷。
真不想嫁人。
梁巧巧没耽搁时间,熟门熟路地打开匣子,用帕子包裹严实,锁门离开。
夜里出去一趟做了贼,几个时辰之后烈日当头,人还在睡梦中。
睡得很安稳,很香甜。
可惜又被人破坏了。
“你家姑娘呢?长辈亲自来看望她,居然还在睡觉!小娘养大的,果真没教养。”
孙氏一脸怒气,叉着腰在园中到处折腾,“什么东西光着叶子不长花,白占地方。”
说话间,手中不停,直接连根拔起。
丫鬟去通知梁巧巧的功夫,孙氏把园中的花草毁坏大半,连铺路的石子都要踢上一脚。
梁巧巧望着满地狼藉,双眼冒火,单腿快速蹦了过来。
“婶娘,你这样在干什么!”
园中的花草,皆是梁巧巧厚着脸皮从陈母院中讨来的。
陈母院中哪有普通花草,哪怕只是讨来扦插的枝叶,也不是一般凡物,更不用论它的价值。
梁巧巧宁愿瘸着腿趁夜偷自己的嫁妆,也不愿倒卖园中的花草,可见她的喜爱程度。
如今,全让随手孙氏毁了。
“我在做什么?我当然是替你清扫园子!”孙氏见梁巧巧终于出来见人,态度更加猖獗,“你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亏得婆母担心你的伤势让我来看一眼。”
“呸!白眼狼!”
“谁白眼狼!”梁巧巧撸起袖子,就算少一条腿,她也能收拾面前的女人。
嬷嬷连忙把人拦住,好说歹说把孙氏劝了回去。
“姑娘啊,你跟老爷的亲戚置什么气啊。”嬷嬷也心疼园中的花草,只是她活得比梁巧巧久,活得比她通透些。
梁巧巧伸直伤腿缓缓蹲下身来,红着眼把离土带根的花草重新栽回坑中,泪水砸在泥土上,她抹了把眼泪,倔强地不肯低头。
园中侍候的下人们深怕梁巧巧的迁怒,你一眼我一语地讨伐离开的孙氏。
“姑娘,您可没看她刚进院中的脸色,她就是来找茬的。”
“要是赢哥儿的小黄狗从这路过,估计也得挨一脚。”
“她刚动手糟践花草的时候,我们不是没拦,是没拦住,你看把东蛤打得,半张脸都赶上头大了!”
东蛤被推搡出来,梁巧巧抬眸见那发面似的肿胀脸,怒火更甚,“她居然还打人!”
嬷嬷瞪向几人,拉住想要讨回公道的梁巧巧,“姑娘,忍忍!老奴看她倒不是为了找茬而来的。”
“昨日姑娘受伤回府,姑奶奶专门差人传我,问了您的情况,今日孙氏恐怕真是替姑奶奶走这一趟的。”
只是……四姑奶奶反复询问的是梁巧巧会不会留疤,至于人疼不疼,一字未提。
昨日的真实情况,嬷嬷在梁巧巧面前自然也一字不提。
东蛤也不想梁巧巧因为他受陈父陈母数落,捂着半张肿胀的脸,嘟囔道:“姑量,我看那人倒像是趁机翻东西的,侬还是快口口园中丢了什么宝贝吧。”
梁巧巧勉强辨认出东蛤说的什么,让丫鬟连忙带他下去敷点冰块。
自己则是望着满园疮痍,思考是不是真丢了什么东西。
可最值钱的东西都被孙氏毁了,哪还有什么宝贝。
梁巧巧苦笑一声,心想自己的思维居然被东蛤带跑了,摇了摇头,继续整理花草残枝。
“大姐姐!我来喽。”稚嫩的声线透着轻松欢悦,陈赢抱着小黄狗一路小跑而来,看到园中残败景象,“谁干的!”
“姐,你打死他没?”
梁巧巧:“……”
梁巧巧没气道:“你来做什么?”
陈赢举着小黄狗对着梁巧巧,“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