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阳光较冬日变得越来越暖。
衙门正堂,年轻男子正端坐喝茶,举手投足之间,气质昭然若揭。
陈县令赶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画面,活脱脱一个温润如玉,知礼守节的君子形象。
若不是他知道对面之人的真正面目,怕是会被这一幕给迷惑了去,真当他人畜无害是个良善君子了。
“下官,见过沈大人。您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本官休息的不错,倒是陈大人您这气色不太好啊。”男子缓缓撇动着茶水中的茶叶,闻言抬首瞥向陈县令。
“可能是最近公务繁忙,下官日日忧虑操劳,昨夜才未得安寝。”
“既如此,陈大人更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才是。”
“毕竟,百姓还要仰仗着您呢。”
“下官惶恐,即为百姓衣食父母,定不负民心。”
“如此,甚好。”
陈县令悄悄瞥向同桌用早膳的沈大人,见他竟没有一点要追究昨夜之事的意思,莫非,他根本没发现自己的那些事?
昨夜,或许只是个巧合。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此刻终于放下了。胃口也好了起来,喝了两大海碗的米粥。
奢靡的生活也未将这位县令的嘴巴养刁,桌上的饭菜是他特意命人安排的吃食,为了彰显他清官人设,这些食物比普通人还要朴素一些,但他居高位太久了,不知道普通人家没几户吃得起米粥。
此时同桌的年轻人却似乎食欲不佳,他昨夜熬了夜,近日里又一直在赶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所以没有胃口,面前的食物对他来说只是勉强果腹。
尽管不如意,但一个安静的用餐环境仍很重要,事情可以用完早膳再解决。
人,也是。
早膳毕,陈县令见这尊大佛还不急着走,就坐那慢悠悠的喝茶,他都要急死了。
“大人,您……”
“大人!”
催促的话还没机会开口,就被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打断。
“大人,不好了!”
陈县令要气死了,怎么又出事了,他现在不得不怀疑这姓沈的就是为他来的了。
“放肆,何事殿前喧哗,还不快退下,冲撞了沈大人可如何是好。”他赶忙回头训斥。
是训斥,更是阻止,他如今只盼那万分之一的希望,这一切只是巧合,姓沈的没有盯上他。
“等等,陈大人,本官见此人如此张皇失措,怕是真出了什么要命的事情,百姓有难,相信陈大人定会为其做主。”
语毕,他转向来人方向,对来人说:“你放心,有何麻烦只管说,陈大人劳心为民,是不可多得的好官,定会为你做主。”
小护卫被周围几双眼睛紧紧盯着,但最令他无法招架的只有面前那双,明明是很随意的看着他,他缺如被猛虎盯住的小兔,双腿战栗,无法动弹,只能瑟瑟发抖。
“大人,府里昨夜遭了贼,是弯月。”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尽管,他知道这件事不能让面前之人知道,但他仍说了。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弯月,只偷财产为鱼肉百姓所得的罪大恶极的人,怎会偷了陈县令。莫非,他改变了目标,或者,陈县令……
“胡说,弯月怎会来偷我!我有何价值被偷……”陈县令怔了一下,忙起身辩驳,“定是有人诬陷,想陷本官于不义之地。”
此时,满堂只有那一人仍安稳不动,坐在上首。
“陈大人,别激动。”
他微微翘起嘴角,慢条斯理地拨动茶水:“沈某,也有些东西想给你看看。”
“韩仁。”
一直立于他身后的高大男子上前,将手中之物呈上。
“三月二十五日,大鱼五条,老鱼两条,另鱼食很多,足够吃一段时间。
你知道,如今钓鱼越来越不易,鱼儿狡猾,看守者更难防,所以这次我要七成鱼食。
勿怪我贪婪,须记,无我,亦无你。”
“六月二十七,大鱼……”
“陈大人,我想不需要再念下去了吧?”他抖了抖手中信纸。
“这……这是何意,下官……下官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北上五十里,金岭沟。看来陈大人老糊涂了,还需要,我说的再明白些吗?”男子微笑着看着陈县令,好说话极了。
而陈县令只觉得天都塌了,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这就是第一名捕的可怕之处吗,没有一点预兆,却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掌心。
他此刻终于信服了。
“大人,下官只是一时糊涂,下官是被医者老孙怂恿教唆才犯下如此罪行啊,大人……”陈县令沉沉跪下,爬伏于地,声泪俱下。
晌午,官道上,一年轻男子驾着马车疾驰而过。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