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写的字长进不少,笔触愈发有力,只是诗书的不足还需弥补。刘老爷放心,我会倾力教授,公子聪慧谦虚,又肯用心苦读,学业定不成问题。”安昱舟坐在案前,双手接过递来的茶。
“明儿的功课,就多多劳烦安先生了。明儿的变化,我是看在眼里的,自从跟了安先生,明儿不仅学业长进了,人也变得谦卑有礼起来,这还要多谢安先生的教导。”刘家老爷看到儿子稳定进步,心情很是愉快,在安昱舟教完今日的功课后,特为他泡上新得的方山茶。
安昱舟端着茶喝了一口,茶杯还没放下,刘府的下人就进来禀报:“老爷,门外来了几个人,拿着州领大人给的牌子,说是来找安先生的。”
刘老爷一听,愉悦全无,眉头皱起,站起身来:“可是周归来了?”
下人摇头:“并未见周大人身影,不过那些人确实是周大人的手下。”
刘老爷难为地看一眼安昱舟,安昱舟虽有惊讶,但脸上并没有太多变化。他的脸上总是蒙着一股阴郁的气息,这股阴郁就像刻在他的肌肤上一样,即便他做了表情也消退不去。
“既是找我,那我去便是。”安昱舟并不想连累刘家。
“等等。”刘夫人突然从旁边走出来。
“怎么了,夫人?”刘老爷问。
刘夫人走上前,先示意刘老爷不必慌张,接着吩咐那个通报的下人:“先把那伙人迎进外堂,倒上茶水,让他们略等一等。”
“是。”下人马上去办。
安昱舟不解刘夫人这样做的用意,问:“夫人,安某若是在这拖着,只怕会连累贵府。”
刘夫人不以为然:“周归既然没亲自来,就说明他虽想带你走,但并不急在这一时,让他们等着也无妨。”虽然刘府只是商贾之家,但周归也不会轻易找刘家的事。
“那夫人你此做何意呢?”刘老爷也看不懂。
刘夫人面色逐渐凝重,看看安昱舟,再看看刘老爷,叹了口气,道:“安先生可曾记得,朝中工部尚书关川柏之女,关枫玥?”
安昱舟眼瞳放大,脸上的肌肉明显抽动了下,关枫玥这个名字,显然勾起了他对陈年往事的回忆。曾经的旧事,已故的妻子,还有关枫玥,都揉在一起,在他的脑海中狂奔。
“夫人,您此言……”安昱舟的呼吸有些急促,刘老爷更是一脸茫然。
刘夫人缓缓道:“我也是偶然才听得此事。前两日我去寺庙焚香,回来时想着去撷谷斋买些糕点,无意中却听闻了林掌柜的远房亲戚,也就是当朝工部尚书关川柏的旧事——”
“人人都道,关川柏的爱女关枫玥在数年前,被一个女灵师蛊惑,自尽而亡,关川柏悲痛欲绝,因此而敌视所有灵师。而传言中的那位女灵师,正是安先生的妻子……”
刘夫人停住了,她有些顾虑,自己这是在揭安昱舟的伤疤。
安昱舟的嘴角和脸颊都在抖动,幅度极小,眼神里却以装满了复杂的情绪,悲痛,愤恨,自责……
“撷谷斋的掌柜虽是关川柏亲戚,但却与灵师十分相处得来,二人意见不合,关系如同裂谷。”
刘夫人继续说着,“安先生也知道,前几日那林掌柜的友人被周归抓去黑监牢里,就是因为那人在关川柏来南都监督修建水利时,触怒了关川柏,丁茂淮为了讨好关川柏,就命周归带走了那位掌柜的友人,掌柜虽受牵连,但只被周归叫去训了一番,只一日就放了出来。”
刘老爷捋捋思绪,感觉自己弄明白了一点:“也就是说,如今这帮人来找安先生,就是为了关川柏爱女的旧事?”
刘夫人点点头:“极有可能是如此。那关川柏自从被林掌柜的相识惹怒以后,和林掌柜的关系更加恶化。看到林掌柜现在依旧和灵师交好,只怕关川柏因此勾起了对关枫玥之事的悲痛,再度燃起对先生亡妻的仇恨,因而危及到了先生。”
安昱舟垂着手臂,捏紧拳头,愈收愈紧的手指,像是要把什么情绪收起来,却收拢不住,那些情绪汇聚成一股暗火,隐隐地藏在眼后。
刘老爷摸着留着短胡茬的下巴,沉吟片刻,道:“那关川柏来南都督修河工,起码还需半月才能回去,只怕这些日子里,安先生受的罪会不少,这该如何?”
刘夫人已经有了主意:“老爷,你忘了,那巧织坊的宁老先生和曲姑娘,都和林掌柜交好,此事涉及林掌柜友人,只要他们师徒肯出手相助,周归必然受阻,自然不好再对安先生做什么。”
刘老爷恍然大悟,摸着下巴,连连点头:“是了,那我们得赶紧联络巧织坊和林掌柜,那帮人现在等久了,只怕马上就要带走安先生了。”
安昱舟拱手躬身:“老爷和夫人如此为安某考量,安某在此谢过。”
“诶,此话何谈。”刘老爷扶起安昱舟,“我们明儿从前顽固不训,连左邻右舍都受影响,几任先生都无可奈何。多亏了安先生,才让明儿性情改变,这等恩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