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吃了,还没坐稳就被一声质问打断:“你不给我卡我怎么吃饭?”
附近就餐的人被这动静吸引,纷纷侧目。
周柠抬起左手贴心地给他指了个方向,说:“那个小超市可以买饭票,还有,我为什么要给你卡?”
段锦熙哭笑不得:“我、你,不是,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段锦熙不可置信地瞪着周柠,又指了指唐雨:“你说,她是不是说了?”
唐雨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老师还是她老师,长得帅也没用。
她试着按照老师的逻辑解决矛盾,心里不由地同情起眼前的帅哥:“周老师只说你们能在我们食堂吃饭,没有说要请你们吃饭。”
她把“能”字咬的很重,说完就心虚地继续扒饭,每一个动作仿佛都在说:不关我事,我就是一翻译的。
周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唐雨也很无奈,正常人的逻辑解读确实是老师答应和他们一起吃饭,可惜周柠绝非凡品,一般人的逻辑对她根本不适用,她自己倒是想赞助一下,但她还没转正,临时卡里只剩13.5元了。
和帅哥共进午餐的美梦破灭。
段锦熙更是欲哭无泪,但今天这饭必须吃,必须用周柠的卡吃,吃不到他晚上都睡不着觉。
他段锦熙,3岁敢往锅里撒尿,13岁敢给校长点鸳鸯,线上斗得过转轮王,线下击败过省拳王,狼哈遍地走,谁怂谁是狗!
他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笑:“那请问周医生,我可以借您饭卡用一下吗?”
要是再拒绝他就要改借为抢了。
“可以。”周柠大方地把卡递给他。
唐雨差点被嘴里的饭呛死,陈斌一样目瞪口呆。
段锦熙一手接过卡,一手拽过陈斌,满脸嘚瑟藏不住,那架势,仿佛拿到了一张百夫长黑金卡。
他招蜂引蝶的打扮,在矜贵气韵的加持下,迅速引起周围姑娘们的注意,妥妥一朵花中至尊。
灰蓝发色异常挑人,但段锦熙将这个颜色驾驭的恰到好处,不娘也不突兀,让原本就俊朗帅气的脸又添了一分潇洒不羁。
他买了和周柠一样的饭,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陈斌坐他对面。
唐雨看了看他们餐盘中香飘四溢的馄饨,趁着人多壮胆,好奇地问道:“周老师,您每天都吃这家的馄饨不腻吗?已经一个多月了。”
段锦熙闻言吃惊地看着她:“一个月?”
周柠淡淡地从他们几个脸上扫了一圈,下意识纠正道:“不是一个月,从3月15号到今天,除去休息日,一共94天。”
几个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当事人却一脸风轻云淡,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她口味一向单一,审美也很单一,买衣服从来都是同品牌或同类型的。
唐雨咽下嘴里的饭,半天才找到舌头,呆愣愣地夸了一句:“您记忆力真好。”
周柠认真道谢:“谢谢。”
她能意识到他们的惊讶,但不知道他们忽然惊讶的原因。
如果是之前,她会追问为什么,不理解了甚至会焦虑,但现在她对“社会化”的执念减轻很多,甚至开始学着享受“被边缘化”这种状态。
她能察觉到自己与其他人不同,表现在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为了能够融入,她会刻意模仿别人的为人处世,但任她演技再精湛,也只能模仿出表象,对于内在的东西并不理解,就像她读不懂表情下的暗示一样。
她经常会挑仰慕的人进行模仿,恐怖的是,她最初的模仿对象是他们物理老师,那个已经秃顶的中年男人,因为他学识渊博,且风趣幽默,同学们都喜欢他。
周柠喜欢幽默的人,但她本身并没有幽默的天赋,记得有次为了安慰同桌,绞尽脑汁想出一句“可是你比猪吃的多啊”,结果同桌带领全班一起孤立她。
多次蹩脚的现眼后,她终于成为同学眼中的奇葩。
尽管如今她已经有了一定社会价值,精湛的医术让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慕名前来,但她依然觉得自己的出厂系统和这个世界并不适配。
就像一个异类带着一本空白的求生笔记,然后被投放到另一个陌生物种的地盘上被迫挣扎适应。
她终于成了一个矛盾体、缝合怪,或者说,一个聪明的傻子。
段锦熙心里五味杂陈,他觉得一种食物连吃好几个月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他听着周柠稀松平常地说出这几个数字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说这话的是其他人,他一定会骂一句有病,然后一笑而过。
但现在,他决定细细品尝这碗馄饨,究竟有多好吃。
皮薄馅足的馄饨装了八分满,碗底垫着烫熟的雪菜和姜末,上头撒着葱花和花生碎,鲜香味扑满鼻腔,嫩滑Q弹的虾仁在口中爆汁。
“有点凉了,不过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