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已经起了停战之意,她觉得没意思了。”元汐的手轻轻抚过祈安乌黑的头发,任由他光滑的长发自指间滑落,然后她再次抓起,就像指缝留不住金黄色的沙。
“还有那一箭,那一箭是有原因的,不单是因为上清九天……”
元汐静静地听着。
“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同你解释,这里面很复杂……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一箭不会伤你性命!”
元汐微微勾起唇角,淡淡说了一声:“无妨,你应当感受得到,我早已释怀。”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他们已经不是敌对的立场,他们要做的事情是一致的,他那一箭止住了她错误的脚步,如今的她甚至还要感谢他。
祈安从元汐颈间抬起头来俯视着元汐,可惜此时周围一片黑暗,他看不见元汐的脸。
元汐似乎是猜到了祈安的想法,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轻声道:“不要点火,我喜欢这样的黑暗。”
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才能忘记其他的纷扰,直面自己的内心。
“好。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祈安这句话的尾音微微上扬,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你说。”元汐的脸上带着甜甜的、温柔的笑,虽然此处一片乌漆嘛黑,但是这份甜蜜天知地知,她知道,他也知道。
“等我们找回你姐姐,解决了元善的事情,你随我回望月坡好不好,我带你见我爹爹和娘亲,我们成亲好不好?”
元汐忽觉心头一痛,就好像是有利刃刺入又使劲的拧了几圈,直捣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
“你这是两个要求了。”她学着祈安之前惯用的招数,故意岔开话题。
“两个就两个嘛,答应我好不好?”祈安的头在元汐怀里轻轻拱了拱,就像之前狐狸形态的他,在元汐怀里撒娇。
元汐轻笑了一声:“好。”
如果那时候她还有命在的话,她乐意之至。
祈安眼神一亮,刚想开口再确认一番,元汐便抬起头吻了上来。
这一吻,又是难舍难分,缠绵悱恻了许久。
无妨,掉落的那一刻,两人已经可以猜到这场陷阱的背后之人。
而那人绝对不会伤害元汐,他只是想困住她,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罢了。
而这也恰好留给了元汐一点时间,一点和自己在这世间最舍不得的人,告别的时间。
元汐很感恩,也很珍惜这一段黑暗的时光。
这样的日子,以后不会再有了。
而念奴娇的雅间内,沈子昂已经成功将身边围着的郎倌灌得不省人事。
正当他起身,想要找个借口出去看看祈安他们的时候,先前祈安留下的紫衣小郎倌突然握住一把镂空雕花匕首,颤抖着手向他走来。
沈子昂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皱起,他不明白,他于眼前人无冤无仇,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惦记的东西,那郎倌何故要杀他。
他虽无武功,但毕竟有法术,眼前区区凡人,伤不了他的一根羽毛。
于是他便维持着负手的姿势,微微抬着下巴,看着那小郎倌一脸紧张地走至近前。
在沈子昂警惕的目光中,那郎倌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那雕花匕首一双手举到他面前,垂眸问道:“奴再次等候了百年,只为替我家主人问一句,郎君名讳。”
那紫衣小郎倌微微红着眼眶抬头,一脸热切地期盼。
沈子昂被那真挚的神情震住,一时忘记了回答。
“我家主人与郎君曾在此相会,算是郎君故人。”
在此相会?难道是她?
她竟,她竟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名讳?
沈子昂心中百味杂陈,喃喃道:“怀宿山,孔雀灵王宫,沈子昂,小字晏。”
那紫衣郎倌闻言,脸颊滚落一颗热泪来,他目光灼灼瞧着手里那把短匕首,激动道:“主人,你听到了吗?你一定听到了!你可以安息了……”
话音落,紫衣郎倌的衣摆便开始慢慢消散,再一眨眼,整个人便化作尘埃再也不见,唯有那把闪着寒芒的匕首掉落在地,发出“咣当”一声。
沈子昂弯腰将那匕首捡起,端详片刻后珍重地收到袖中,抬脚,往老板娘的房间而去。
于是沈子昂的脚刚跨进来,便踏了个空,只来得及“哎呀”一下,就同元汐祈安一般,直直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