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时虞每晚去无限跳舞,都会有意无意地看到那位侍应生,在人群中,身姿挺拔,灵魂佝偻。
他们除了那日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自然也没有互相问过姓名,甚至每次见他都是半遮着面,不知真容,只有那削尖的下巴与苍白的皮肤。
若不是时虞跳舞习惯带着药膏以备不时之需,恐怕连那点交集也不会有。
日子平静无波,她惯常跳舞,他则惯常卑微示人避免争端,不单是对来这里的客人,对待同事也如此,仿佛生来就低人一等。
那暗淡无光的额间让女孩不由感同身受的悲哀,无论在哪个世界,多的还是这些没有任何气运笼罩的炮灰路人甲,在底层挣扎,只为安稳存活。
坐上最后一班巴士,除了司机和乘务员,只有时虞一人。
也是,这巴士终点站是京市最繁华的别墅区,这么晚回家的都是在外玩够了的少爷小姐们,谁会像她一样坐巴士回去?
又到了周六,不需要上课,晚上也不必再偷跑去无限跳舞,难得能休息。
但给家人做早餐已然成了她的习惯,煮饭阿姨还是第一次这么勤快的小姐,生怕自己少做一顿饭后,薪水也会跟着减少。
好在顾远没有这般斤斤计较。
“小鱼,妈妈知道你懂事,但也不必每天都做早饭。”
时菲虽然开心,但更多的是心疼,总觉得苦了孩子,以前的小鱼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没道理自己嫁入了豪门,女儿反而要做起这些杂事。
顾远连声附和:
“是啊小鱼,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是因为一直没有归属感,才如此见外吗?顾远有些难过,他明明将小鱼视为亲生,为什么还是让她无法彻底融入,甚至至今还称自己为“顾叔叔”,难道她知道真相?
时虞不论怎么解释,似乎都不能让这两人放下焦虑,只得妥协:
“好吧,那,那我以后偶尔给大家做吧!”
“阿虞!晚上跟我一起去外公家!”
刚出去接了个电话的顾灿兴奋地说道,时虞很少见她这副活泼的样子:
“什么事呀这么开心?”
顾灿故作神秘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顾远欲言又止,怎么没叫他们也去呢?
顾灿无奈耸肩:“外公只叫我带上阿虞,只是霍家私宴,不想带上外人吧。”
一句外人,让顾远及时菲都有些尴尬,算下来,如今的他们可不就是外人。
但好在霍老爷子还想着时虞!
霍家私宴?
听见私宴,女孩顿时既紧张又不自在:
“那,那人多么?”
“只有主家这一脉的全员,除去未成年的小孩子们,不到五十人,还好啦!”
这叫还好?
看出了时虞的退意,顾灿提醒道:
“外公可是亲自点名了的,若是不去,他老人家恐怕会有想法的。”
顾远和时菲也帮忙劝着,不想让时虞错过融入霍家的好机会,这艘大船可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
时虞只觉得被一群和尚围在了中间不断念经洗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同意了。
坐在去往霍家的车上还有些恍惚。
“姐姐保证你今晚去了不会后悔!”
顾灿似乎很期待,一直催促着司机再快点。
再次进入霍家宅邸,没了生日宴上繁琐的装饰布景,整个大厅显得空旷了许多,即便此时容纳了几十人。
女孩头发束起,盘成可爱的丸子头,额角散落着两缕卷曲的发丝,俏皮又灵动。
白嫩的面颊飘着两抹粉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怯生生打量着,小手紧紧拉住顾灿,仿佛她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顾灿一身修身香槟色礼裙,光亮柔顺的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披散在背后,端庄大气,待人接物沉稳有礼,更衬得时虞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
她将时虞一一引荐给霍家其他人,他们面对眼前稚嫩怕生,长得又像娃娃一般的女孩客气的打着招呼,没有时虞之前所想象的冷眼与刁难。
毕竟是霍老爷子认的外孙女,对她的态度无非是赖于霍启铭的面子而已。
一番介绍下来,女孩一个名字也没记住,人实在是太多了,又或许因为都是霍家的直系,感觉长得都有些相似。
只记得大舅脸上有道疤,不苟言笑,三舅目光有些瘆人,像条毒蛇。
还有那些小孩子,明明年纪都不大,但一个个都像是大人一样规矩,尽管面上矜持,但眼神总是望向门口,雀跃又期待,就像顾灿。
顾灿母亲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怪不得她会如此受家人疼爱,也怪不得霍家会霸道的不愿接受顾远丧妻再娶。
终于熬到了霍启铭出场,众人像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