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方便照看,然后静静等待天光重现于此处。
他低下头又看了看同样昏迷不醒的两个人,内心茫然低问:你们两个,会在同一个梦里相逢吗?
*
很黑,这是阿玦此刻最直观的感受。
我是被巨石埋起来了吗?阿玦感受了一下全身的状况,并无任何地方有痛楚。
可是,她好像不能动了。阿玦后知后觉发现。
她平躺在一个黑暗无光的空间里,身下并不是冷硬的地砖,或是嶙峋的碎石,是柔软的,平坦的,像是在床上一样。
那么,她已经不在那个山洞里了吗?
她,被人关起来了吗?
为什么?
阿玦不解其意。
朱漠尘?他并没有理由忽然对他发难。陆言?他真的能在朱漠尘手里带走她吗?
她猜不出答案,只能静静等待。
幸好没过多久就有了动静。
她听见有模糊的,像是人脚步走过的声音,可是声音很沉闷,很低缓,像是隔了一层东西才传到她耳边。
这个关住她的东西,很厚,很狭小,而这个东西所在的空间,却很是空旷。
那点声音也很快消失了。
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声音吗?阿玦已经莫名期待了。
她还注意到一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却感觉不到饥饿,这是她当玉灵时都没有的事情。
所以现在,她也不是玉灵了吗,那她又变成了怎样的存在呢?
阿玦心里默默感知着逝去的时间,显然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如果她有意识时是白天,那现在应该已经是深夜了。
那个关着她的人,还不出现吗?
终于,又过了好久后,寂静的空间里又出现了声音。
虽然隔了一层,但阿玦听着,那是轻缓的,沉着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且正朝着她而来。
马上,就要揭开谜底了。
可是,阿玦仔细听着,那脚步声逐渐慢下来,变得犹豫、踟躇。
怎么了?
好在那人终于还是走过来了,阿玦松了一口气。
只有这一个人吗,没有同伙?
阿玦能够感受到,那人应该离自己很近,应该是那种就在咫尺的近,只不过隔了一层屏障,所以并不能看见彼此。
他想做什么?
那人停下来,手好像触碰到关住她的不知牢笼,然后摩挲了一下。接着,他似乎是矮身蹲了下来。
他们好像隔着一层屏障面对面了。
阿玦静静感受着那人的动静。不知为何,她的胸口有一点闷痛,像是刚进入那个地下宫殿时的感受一样。
难道他想把我闷死?
正在思考接下来她可能受到什么酷刑,那人的一个开口却在她耳间轰然炸响。
“晚晚。”那人轻声低吟,怕惊碎了一场美梦。
隔着眼前的黑暗屏障,隔着千年的时光,隔着生死,那句被人唤了无数次的昵称,又再次经由熟悉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
这个声音,她永远不会忘记。
殷漠,是你呀。
阿玦,不,或者说姜挽风,她无知无觉,她泪流满面。
对于现在的处境,姜挽风恍然。
她应该是在千年前的永安宫,她所处的“黑暗牢笼”是棺材,而她现在,业已是个死人了。
怪不得动不了。
她只猜到殷漠不能接受她的死亡,却没想到,他竟然把她的尸体留在了这偌大的寝宫里。或许她也曾有所预感殷漠一定会做一些极端的事,只是她生命衰败地太快,很多事都来不及做准备,尤其是他们的事。
殷漠,她终究无法兑现承诺,许他一个白头。
这样也好。姜挽风又想,起码现在,我还可以在这里陪着你,即使是以这样的形态。
姜挽风更加认真听着外边的声音,怎么安静下来了?
那点声音似乎只是殷漠无力挣扎时泄露出的一点软弱,他只敢在深夜,面对最亲近的人时露出一点点,也只有那一点了。或者说,眼前的一点念想,才是他唯一的软弱。
四周又恢复了死寂。
阿玦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深夜旷野的风,那风冰冷、肆虐,带着彻骨的寒,淹没了整个寝殿,然后洞穿身边那人的身躯,一次又一次。
为什么没有声音了,为什么还不去休息,你现在,在想什么?
姜挽风内心无比焦灼。
这个人,她知道他对有些事情有多么不在乎,就对另一些事情有多么在乎,她不敢想象,他现在内心承受了多少。
她想出去,现在,立刻出去!
迫切的渴望给了姜挽风无穷的力量,她要冲破身躯的桎梏,冲破黑暗的牢笼,立刻到他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