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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圆满(3 / 7)

”他知孝瓘不答,又道,“吾……吾乃世嫡,长广王顺天应民,讨伐逆贼,而你这是……要助纣为虐吗?”

孝瓘衔了冷笑,愈发裹紧了马腹,重霜深解主人用意,四蹄飞驰,直奔大明宫的方向。

眼瞅着大明宫迫在眼前,高殷自知那里必是有去无回之所,索性死境求生,再不顾那短匕的威慑,一个飞身跃下马去。

他的身子重重落在黄土路边。他痛得龇牙咧嘴,用力捂住小腹汩汩流出的鲜血——逆着霞光,他望着高大战马上缓缓迫近的人影……

那人的脸在暮光中清晰,又在泪水中迷蒙;

那人的面色惨白,正生生拔出数支没入明光甲的弩箭;

那人艰难地下了马,手执长剑,步履蹒跚的走向他……

“长……长恭……你……你……不记得……东馆学堂……我给……给你讲……诗经?”他结巴着,哭得像个孩子,“在校场……你……你……教我……射箭?在……在太液池……我……我们……作诗联句了?”

孝瓘以长剑拄地,他闭了眼,童年的往事历历在目,仿若昨日般清晰,然而这点微末的情谊如何抵得过惨绝血案所烙下的刻骨仇恨?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以消释眼角才刚凝起的泪珠。

他解下腰间的带子,几步走到近前,决然捞起拼死挣扎的高殷,将他的双手反缚在后面,用带子打了一个死结。

他做了这一连串的动作,呼吸变得粗重难继,遂歪头咳出一口血沫。

日华渐敛,明月在途,巍峨的大明宫北门前二人一马。

戍卫已往内宫通传,孝瓘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讲述了一段前朝旧史:

“慕容冲,小字凤皇。符坚灭燕,冲年十二,有龙阳之姿,坚虏而幸之,一时宠冠□□。冲以亡国受辱之恨,起兵河东。冲果敢善战,连克劲敌,兵临长安。坚身贯甲胄,飞矢满身,血流被体,终败亡于五将山……”②

讲罢又道:“昔年济南王将这个故事讲与兰京,今日,我便以此为临别赠言。”

此时通传的戍卫已回,一把抓了高殷便往内走。

高殷回身,绝望的看着孝瓘,痛哭着摇头道:“我……我……我高殷对天发誓,我……从……从未见过兰京!更……更未与他讲过这个故事!阿……阿兄!你……要信我!”

清操是借口引导一支龟兹乐队,去给大病初愈的皇太后解闷,才来到晋阳的。

前些日传来孝瓘在鼓山受伤的消息,令清操寝食不安,却又不能违命离开太乐署,好容易逮了这么个机会,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风仪,只管和低贱胡伶同食同住,同往晋阳。

队中的译者是个俊俏的女郎,眼眸深灰,长发微卷,夏言说得很流利,自称家祖母乃中原人,给她取了小字痴巧。

清操将她们安顿在馆驿,自己便径直去了绿竹院。

她甫入院门,但见正堂大门紧闭,尉相愿执剑立在门口,神情肃严,见是清操,忙上前行了礼。

“殿下的伤怎么样了?”

“箭弩之伤,所幸未及要害。”

清操长舒口气,欲往里走,却被尉相愿伸手拦了。

“王妃稍安,河南、河间二王才刚进去。”

清操只得驻足,想返身去厨下看看,却听房中一声怒吼——

“你为何善做主张!”

随即传出杯盏碎裂之声。

清操与尉相愿不约而同的冲进正堂。

高孝瑜立于正堂之上,缚手背身,呼呼喘着粗气,孝瓘仅着寝衣,发髻松乱,倚跪在矮几边,止不住的低咳。

堂中地上尽是白瓷碎片。

孝琬见了尉相愿,示意他先行退下,也无需急着找人收拾。

清操留在堂上,她蹙眉行了礼,刚想开口缓和气氛,却见孝瓘抬起头——他面白如纸,眼底青黑,霜白的唇角隐隐有一丝血痕。

“我遵奉皇命,何错之有?我为父报仇,何错之有?”

孝瑜回身,步步走到孝瓘跟前,俯身在他耳边,质问道:“你眼里只有东柏血案,就没有兄弟们的命吗?”

“延宗在酒席上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兄长是不是只把我们当做棋子?”他轻声一笑,神情甚为凄楚,“事情败露,大兄竟连我都不肯放过……”

“四弟!”孝琬斥责了一声,孝瑜闻之,却如烈焰烹油,一把拎起孝瓘的脖领,一拳拳狠狠落在他脸上、身上,直到他再遭受不住,猛地喷了一口鲜血,孝瑜才愕然住了手,将他抛在一旁。

清操早被这狂风之势吓到,她也不顾身份,一把抱了孝瑜的腿,哭道:“无论四郎所犯何过,请大兄看在旧年的兄弟之情,饶他性命……”

孝瑜见他吐血,骤然冷静,再加上这哭天抹泪的女子,心中虽气,却也无法再下狠手,只道:“这条路是我替兄弟们选的,我只会尽我所能护你们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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