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玻璃镜子都有他的身影，但——他是个被拆碎后胡乱拼接的人偶。
连烬一拳向镜子打去，镜子里映出的是脚。
连烬拿头撞墙，他死在梦里，是不是就能回到现实？
他不想再找了，不想再跑了。
连烬血肉模糊，无助恸哭。
只为了找个镜子确认自己是谁，为什么如此绝望。
他失魂落魄走出火锅店，游荡。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经过一家烤串车，里面有个人正伏案低头写字。
连烬不经意瞥去。
贺桐！
他心里燃起一株小小希望火苗。
连烬走近他，“贺桐。”
他会有反应吗？
能，认出自己吗？
贺桐手顿住，“魏晋成？”
眼睛甚至没有看向他。
他现在竟是——
魏晋成吗？
连烬胸口顿时涌上酸楚，泪水如细流般落下。
他走近贺桐，“你没有抬头，为什么会知道我是谁？”
“废话，当然听你的声音啊。”
“那我为什么自己听不出来？” 连烬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你声音传播原理忘光了？”
贺桐一脸不敢置信。
连烬拨开他纷乱的思绪，想了想。
如果他现在真的是魏晋成，那么他听到的，确实与“连烬”所听到的不一样。
既然如此——
“你知道有什么像镜子一样能照出脸的东西吗？”
他将最后的希望压在了贺桐身上。
贺桐吐出一个字——
“水。”
连烬呼吸开始急促。
贺桐和魏晋成所住的小区不远处，就有一道人工湖。
上个梦里他瞥见过湖岸，但贺桐一直低头走路，他不清楚路。
连烬攥紧拳头，“能和我一起去那道人工湖吗？”
贺桐答得自然，“好啊，我也好久没和你面对面说话了。”
「魏晋成」就在这里，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人工湖边花繁叶茂，鸟啼声声。
连烬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浸润他干灼的肺部，缓解了他的紧张。
他半跪湖边，身体向前探。
尽管湖面不平，连烬却终于在那些许扭曲的倒影中，看到了脸——
「魏晋成」的脸。
“我是魏晋成。”
贺桐走到他旁边，通过湖面倒影看向他，“是，你是魏晋成。”
连烬跪伏在地，痛哭大喊，“我是魏晋成！”
呲啦一声，全损音响冷淡的声音响起。
“恭喜你，完成第一项任务。”
贺桐消失。
湖边只剩连烬一人。
他彻底释放完情绪， “所以，第二项任务是什么？”
他一定要离开这个恐怖的世界。
他再也不想做梦了。
全损音响，音波微颤。
一字一顿，将任务清晰送入连烬耳中——
“让魏晋成向你言谢。”
连烬看向水面里的倒影。
“谢谢。”
无声回应。
他径自，跳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