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朴非常,最里侧放置着一张床榻,一张简易屏风,一张茶桌和茶几,一个小木柜,一个木桶,除此外并无别物。
地方虽不大,但因着物什的简单便显得有些空旷。
霍筠栀心中急切慌乱万分,但也无可奈何,齐遂既然说没带侍卫,那她难道指望一个坐着素舆的男子带着自己走出这围猎场吗?
但既然是围猎场,想必还会有其他人。
霍筠栀准备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出去找一找,眼下,她饿得要晕过去了,先填饱肚子才是要紧。
齐遂正在处理那只被射死的小鹿,他手中匕首乍现,泛着银色的冷光,三两下就刨去了小鹿的皮,血水潺潺地流成一条……
霍筠栀不敢细看,垂着眼淘米做饭,万幸小木屋边还有个生火做饭的地方,还有一缸大米,屋后有一片菜地,她不用过上茹毛饮血的生活。
她也不敢走太远,便在周边捡了些掉在地上的树枝柴火,放进灶洞里,转过身抿唇道:“齐遂哥哥,怎么生火?”
齐遂已经把小鹿处理好了,他身上的浅色衣袍却没有沾染到丝毫血色,干干净净地推着素舆过来。
“刷”的一声,手上就冒出了些微火光,点燃了柴火。
“还好你带了火折子。”霍筠栀庆幸地说。
“我只是修身养性,不是当野人。”齐遂淡淡道,又拾了一捧树枝开始烤鹿肉。
山里的夜比外头凉了太多,霍筠栀裹紧衣袖,坐在齐遂旁边看着热烈升腾的火苗,树枝噼里啪啦地响着,鹿肉渐渐地变了颜色,看着十分焦香酥脆。
两人沉默着不说话,只有秋风瑟瑟裹挟着凉意而来。
四无人声,声在树间。
她忽而注意到远处的光点,仰头一看,但见星河澹澹,皎洁一片,恍若一道流光溢彩的银河横亘在星际之中。
忽而有几道流星从空中划过,霍筠栀惊讶地睁大眼眸,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流星,上一次见似乎还是在生母还在的时候。
姜雯和温琴在院中纳凉,两个小儿环绕膝下,吵吵闹闹地跑来跑去,忽然院外有人喊道:“有流星!”
众人便齐齐抬头望去,姜雯笑着让大家快些许愿,说是有流星的时候许愿特别灵,流星会把你的心愿送到老天爷。
齐遂睁大了眼睛,扔下手中的小木棍,立刻说道:“老天爷,保佑我能娶到栀栀妹妹当媳妇。”
大人们笑得前俯后仰,告诉他说出来就不灵了,齐遂便立即想再说一个,可惜流星一闪而逝。
又问霍筠栀许了什么,霍筠栀那时害羞地不肯说出来,其实心里想的也是嫁给齐遂。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生在除夕,他生在大年初一,哭闹着要在同一天过生辰。是兄妹,是摔疼了要齐遂抱抱的妹妹,是被欺负了齐遂会毫不犹豫去揍人的哥哥,是觉得药太苦了要霍筠栀喂才会喝的齐遂,是夕阳下要齐遂背着回家的霍筠栀。
秋风吹起额前的碎发,霍筠栀有些恍惚地看着流星,若是生母未去,齐家未曾发达,也许二人真的会成为一对夫妻吧。
但没有若是。
“齐遂哥哥。”霍筠栀轻轻地拉了下齐遂的袖子,指了指天上,“有流星。”
齐遂却扯开了袖子,“谁是你哥哥?”
“不要乱攀关系。”他懒懒地拿树枝戳着柴火堆,一些火星子溅了出来,霍筠栀连忙往后躲了躲,咬着唇抑制住心里泛起的酸意。
她就知道,齐遂一定不会简单地原谅她的。
这是你应该得到的,霍筠栀,在你瞒着他另嫁开始。
身后传来小娘子的啜泣声,齐遂微微偏过头,霍筠栀红着眼眶默默地掉着眼泪,她眼睛大,掉的眼泪也大颗,像珍珠一样,滚滚而落。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温姨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霍筠栀声音哽咽,可怜极了,有那么一瞬间齐遂竟生出想要抹去泪珠的冲动,但霍筠栀接着道:“齐遂哥哥,我不想抹去我们之间的情谊,虽然并无男女之情,但也有兄妹之意。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我真的把你当成兄长一样敬爱,你能不能原谅我?”
齐遂从没感觉自己的心这样冷过。
原谅你?照旧当着兄妹来相处?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他长臂一伸,一把拽过霍筠栀,霍筠栀猝不及防跪着摔在地上,膝盖火辣辣地疼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揪起了长发,对上齐遂深不见底的狭长眼眸,他眼底带了丝讽笑,勾唇道:
“霍筠栀,谁和你哥哥妹妹的,你有见过想把妹妹干出水的兄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