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成思索片刻,对着同行的男人们道:“眼下最主要的是先把青茂的丧事办完,让他早日入土为安。”
男人们纷纷附和道:“对,没错......”
接着,青成又对青悠道:“阿悠,家中可有银钱办丧事?”
青悠本想直接回答,却又想起阿爹临死前叮嘱自己家中钱财不可告知别人,遂捏着衣角吞吞吐吐道:“阿爹平日卖菜赚得少,我也不知道他把钱放哪里了,待我仔细找找。”说罢,假模假样在柜中翻找起来。
同村的那些人中有人见小姑娘寻找钱财时眼睛开始泛光,然而青悠一顿翻找,却只找到几文钱,他们眼中的光逐渐熄灭。
村长青成见青悠手上少得可怜的几个铜板,为难道:“就这些钱,可怎么办葬礼?看来只能上报到镇里,去漏泽园找个位置埋了。”
青悠年纪小,不通晓丧葬之事,疑惑道:“村长,漏泽园是哪里?”
林元空解释道:“当今圣上体恤贫苦百姓死后无钱安葬,要求县衙在每上千人聚集的地方设立一个义冢,按四方镇的人口来计算,应有一个漏泽园。”
青成闻言叹息道:“没错,即是义冢,也就只能草草安葬了。”
青悠知道漏泽园是什么地方后心里自然是无法接受的,可她不敢当众说家里有钱,只能一个劲地摇头道:“钱我可以借,我想给阿爹好好办后事。”
宁无咎看了看青悠哭肿的双眼,心软了些,对村长道:“丧葬费用我来出,麻烦村长给定个好一点的棺材,再寻个风水好点的山头。”
村长青成听到宁无咎要出钱,大惊,“这位公子,棺材可不便宜,我们村的人都是慢慢攒钱攒到中年才能攒够棺材本,你与青茂萍水相逢,怎么敢让你破费?”
村长是个老实人,他觉得宁无咎只是个路人,能不觉得晦气把青茂尸身送回家已是仁至义尽了,怎么好意思再让恩人破费?
林元空道:“无妨,遇到就是有缘,我们舅甥二人早年行商有些积蓄,葬礼钱还是出得起的。”
宁无咎从荷包里拿出二两银子递给了村长,“收着吧,也是我们一番心意”。
村长见遇到大善人了,也不推脱,毕竟青悠要凑够二两银子不是件容易的事,遂赶忙拉来青悠,叫青悠跪下谢过二人。
青悠本来只想先骗过众人,等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拿出阿爹藏在床底下的钱给村长,到时候谎称是无意间找到的就好了,没想到宁无咎如此大方爽快,竟要替自己出这丧葬费!
青悠无法当众说出实情,只好顺势下跪,准备磕头。
宁无咎赶紧扶起准备磕头的青悠,说:“不必谢,我小时候去寺里算命,寺里大师说我要常做善事,方可保一生平安,所以我这是为自己积攒福报才选择出钱的,你不必有太大负担。”
林元空常年行走江湖,经验丰富,考虑事情也更加周全,遂问道:“现在下葬的事情已经解决,青悠以后该如何生活?”
“这事倒不难。”村长耐心道:“青悠家中已经没有别人了,但是在隔壁丰村还有一个舅舅叫做陈远安,按律法,应该要把她送到舅舅家,由舅舅抚养。”
青悠一听要把自己送去从不往来的舅舅家,急忙向村长说道:“村长,我不想去舅舅家,舅舅家早就与我家断绝往来了,我一个人在家也可以生活的。”
村长语重心长道:“傻孩子,你才十二岁,又是个姑娘家,一个人怎么生活?被坏人盯上了怎么办?你尚有亲人在世,慈幼院也不会收容你的。”
青悠听完,想不出能不去舅舅家的借口,只好低下头大把大把掉着眼泪。
宁无咎见青悠垂首,敏锐地察觉到了青悠的抗拒和无力,于是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阿悠乖,去了舅舅家,好歹有人可庇佑,等过了几年出嫁就是另一番境地了。”
青悠点了点头,无奈接受了这个在众人看来最合理的安排。
林元空和宁无咎见事情差不多都解决了,便告别众人动身回镇。
走在回镇的路上,林元空道:“你什么时候去寺里算过命?”
宁无咎:“偶尔听母亲在家时提了一嘴,说是早年祖母还在世时曾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我去了京郊有名的宝相寺问过一挂,寺里解签的庙祝说我一生富贵,就是命中多有波澜,需要多做善事、多积福德才能福顺绵长。”
林元空只是淡然一笑,道:“我曾听寂云说过他寺里的庙祝也常用这套说辞敷衍上了年纪的妇人,倒难为你能想出这陈年旧事当理由了。”
宁无咎无奈摇了摇头,他自然也知道天下寺庙解签的时候都是这套劝人向善的说辞,“我也是怕她收了钱会心里过意不去。我看她同村的那一行人里,有几个不像善茬,被他们盯上以后日子可不好过,去舅舅家也好,虽然和舅舅不亲,但好歹有长辈在,旁人不敢动歪心思。”
林元空赞成地点了点头,欣慰道:“无咎你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