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什么想对孤解释的吗?”石蕴天懒懒散散的往宽大的螭龙紫檀木椅上一靠,抬眼望向规规矩矩站在自己身前的阙月。
阙月低头,轻轻摇了摇头,“殿下心中已自有答案。”
石蕴天闻言,气极反笑,他眉心好看的的朱砂痣都气的一抖,色泽也愈发明亮艳丽了,像是正霍霍燃烧的焰火。“要是母后不帮你们说话,你们又待如何?”
阙月的面庞依旧恬静无波,她恭恭敬敬的回答,“回殿下,不如何。”
“不如何?”石蕴天满脸的怒意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他内心深处掩藏的诧异,“不如何你们熏着这个香来孤的长信殿!?”
阙月直视着石蕴天诧异的双眸,眼中一片澄澈坦荡,“臣女与公主只是为了帮助淑妃娘娘尽力一试,左右帮淑妃娘娘说句话,并不会对皇后娘娘产生什么影响。若臣女等人真的把这香背后的故事捅给陛下,要么皇后无恙,臣女等被安上大不敬之罪受罚,要么陛下与皇后生出嫌隙,而这将对我世家众族百害而无一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臣女断断不会做此等自毁前程之举,是以,如若公主真的想不开要揭开这段故事,不用殿下与娘娘吩咐,臣女自会第一个阻拦。”
石蕴天听及此言,面孔上的怒火才渐渐散去了,他向身侧的座椅挥挥手,“表妹,坐吧,所幸你也还算是识大体,没有做出''内斗''这样愚蠢的事,你与孤——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阙月见石蕴天怒火终于散了,微微松了口气,她笑着坐了,很快便与石蕴天聊起京中趣事。
远方的太阳渐渐迫近地平线,天边泛起柔柔的金红。沉溺于和阙月玩笑聊天的石蕴天蓦然意识到,晚膳时间到了,他也该命人送阙月回羡君殿了。
他正招来小福子,命小福子亲自去送阙月,又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提醒阙月道“下月初六便是皇祖母的寿辰了,你马上就要跟着雅儿进学忙起来了,不如趁现在闲暇,先把寿礼备好。”
阙月福身谢过石蕴天的提点,便随小福子一道离开了长信殿。
羡君殿里的石雅等候阙月良久,眼见她真的完好的回来了,心下的不安才散去。她们惊逢此遭,互相安慰半天,又一同用了晚膳,只觉得真的亲如姐妹了。
深夜,阙月与石雅依依不舍的分开,回到灵犀阁沐浴,绿绮立在她的身后为她浣发。
“绿绮”,阙月懒洋洋的斜倚在温暖的浴桶中,神思恍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个笔直的跪立在长信殿里,一袭素衣的温润少年。
那个少年撩开衣袖,如美玉般细腻劲瘦的手臂上布满伤疤!
阙月在水中暗自掐了自己一把,强行抽回疯狂跑歪的思绪,她从水汽氤氲的兰汤中伸出玉臂,把玩夹在手指间的兰草,“今日我乍见五殿下臂膀上是尽是伤疤,便担心自己此前对他的猜测可能是误会于他,可后来我观其神色,只觉得他与宁贵妃和桑煜惟之间都波涛暗涌,又觉得自己应该仍是未知全貌。”
绿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试探性的问道,“那小姐的意思是?”
阙月扔下手中的兰草,眼神晦暗,“不行,他与宁贵妃的关系在我看来仍旧不明,我不能冒险告诉他他认贼做母的事情,万一他们真是一伙儿的我们就麻烦了!但他现在有了宁贵妃帮扶,又得了陛下的怜惜,万一以后……我不能放着现在这个机会什么也不做,不然我就白进宫了……”
绿绮听言,疑问的看向阙月,试探她进一步的想法。
阙月又皱眉思考了一下,赤身从浴桶中站起,绿绮怕她着凉,忙用巨大的绸缎锦布替她裹住擦干身子。
阙月一边穿上里衣,一边向书桌走去,“这样吧绿绮,我现在修书一封,你明儿便告假替我去向宫外递话。我姨母小林氏制茶制香都是好手,只可惜我只学完了她的茶道,香道一途,我只来得及把各类香认了个七七八八便入宫了,我现在托她调配一种祛疤养肌的香膏,改日给五殿下连方子一起送去,就当结个善缘了。”
绿绮点头应是,阙月正要收笔,又仿佛想起什么,俯身又写了两封书信,封好后递给绿绮,“太后娘娘的寿辰就要到了,这封信你明天出宫就一并带给去颐国公府给我父亲,另一封你拿去晟文伯府拜会一下我的外祖,问问他们有什么建议想法没有。”
绿绮再次点头,小心翼翼的包好三封书信,把它们贴身收到了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