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之时,天地初分。有不周山矗立北境,贯通天地,南境亦有建木通天。
“要登天去不周山,来这建木做什么?”一白衣青年背靠建木,姿态慵懒,这句话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在问一旁席地而坐的黑衣青年。
“建木立于南境大江孤岛,受天险环绕,天帝料定邪幽涉江不得,如今却是失算了。”望着远处的滔天黑雾,黑衣青年语中不免担忧,“这建木之下如今只有你我二人,怕是免不了一场苦战了。”
“大名鼎鼎的魔君森鸿这是怕了?”白衣青年对多年好友自是了解,却也不妨碍戏谑调笑几句,“到时候只管往我身后躲,我自护的魔君周全。”
“卿辞上神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别到时候护人不得反倒送了性命。”森鸿倒也不落下风,立刻讥讽回去。
二人调笑间,那黑雾已然漫到了岛上,其中竟有人声传来:“二位好兴致,面对我邪幽大军还如此谈笑风生,佩服。”
卿辞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面向森鸿,奇怪询问道:“这里不是就你我二人?何处来的犬吠?”森鸿却是反驳:“哪里有犬吠?那是猪在哼叫。你这耳力是越发不行了,不若趁早换了。”
若是以往,二人定要就是猪是狗争吵一番,如今却是一同大笑起来,满含对那黑雾中人的轻蔑。
那人也不恼,反而越发有礼起来:“原来是森鸿魔君和卿辞上神,在下邪幽族冥夜,欲携族人借道建木登天,还望二位莫要阻拦。”话音落地,一人影也自黑雾中显现出来,玉冠血衣,桃花艳瞳,妖异的脸上却堆满了温良,赤色的发浸在周身的黑雾中,远远望去诡异非常。
白衣上神却只是挥了挥手,不似面对好友的多话,只轻轻吐出六个字:“能过来,便过去。”
冥夜听了这话按捺不住欣喜,正要拱手致谢,可刚抬起的手仿若碰到了墙壁,细看之下竟有一片纯色琉璃立于面前,使他不得寸进。
“上神这是何意?明明答应了我的请求又为何立下这星辰天幕阻挡?”
背靠建木的白衣上神却只闭目安神,仙姿玉容,霁月光风,几缕风吹动衣角,飘舞的树叶落于肩头,似一幅唯美的画。
“小子,过了这道天幕,你才有继续谈话的资格。”黑衣的魔君不知何时站起,正双臂环胸,一张脸上满是恣意张扬,他要看看那张妖异脸上的温良面具破碎后是如何的异彩纷呈。
然而他等了半天,只听到一声“献丑”。他看到冥夜化作缕缕血气自彼方缓缓渗入此处,直到全部渗过来后才又化作那抹血色。
“冥夜已如约跨过,二位都是闻名四海,享誉五境之人,想来定会守约。”冥夜对二人拱手致谢,便要向着建木走去,却有一点寒芒自其咽喉穿过。
卿辞略一招手,掌中突兀出现一柄飞刀,缭绕的些许血气昭示着先前正是它杀了冥夜。
“也是奇了,活了几百年了还是第一回见有人能穿过我这星辰天幕。”
“这就是你说的最强壁垒?我看人家过来的挺轻松的。”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这不还是死了。”
“卿辞上神未免过于自信了些,在下再如何也是我邪幽一族之首,还不至如此不济,死于飞刀之下。”本应永远沉睡的冥夜出声打断二人,面上却再没有了谦逊温良,“二位一而再再而三食言而肥,莫怪冥夜不客气了。”
“不客气又怎样?你能过来,你那些爪牙也能过来吗?你一人还能杀得了我二人不成?”
弥天的黑雾早已散去,只有无数的兵马披甲执矛,肃杀异常,却正对着空无一物的所在砍杀,仿佛有什么壁垒正阻挡着他们将不远处的一黑一白撕碎成血雨。
卿辞并不担心些许兵马就能毁坏星辰天幕,他正在想用哪一招或哪件法宝能彻底杀死冥夜,突然,一道声音跨越万里传来。
卿辞转头向森鸿道:“时禾她们已经和去不周山的邪幽族对上了,七日后就能赶过来。到时候要是还没解决完这边咱俩怕是要被笑个几百年了。”
森鸿却并不担心,“那是你的好友,要笑话也是笑话你,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也罢,她要七日过来,指不定是谁去支援谁,到时候我可以笑话她几百年才好。”
卿辞打定主意,正要向着冥夜杀去,冥夜却已按捺不住火气,先发制人,手中利剑直取卿辞首级。
卿辞并不慌张,抬手间一杆长枪现于掌中格住利刃,森鸿手中血色锋刃已将冥夜拦腰斩断。
“惊夜枪,鸣鸿刀,你二人拿着实是明珠蒙尘,还不如交给我。”温良的面具早已破碎,只有无尽的贪婪愤怒。妖异的血气自伤口处弥散开来,再汇聚时已是另一副相貌。
“杀了你们,星辰天幕自然破碎,届时何人还能挡我君临?”仿佛无数厉鬼嘶吼的凄厉声音自血雾中传出,一张狰狞异常的脸出现于卿辞二人面前。
七窍错位,眼眶无瞳,唯有两行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