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琢有些醉了,但还远不到烂醉如泥的地步,半躺在屋内沉香木矮榻上。
他的目光有些散漫,盯着由屏风后绕出的曼妙身影。
她梳着垂云髻,身着浅黛色广绣烟裙,面上覆着藕色轻纱,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仿佛这天地间,只能看见这么一人。
蒙住了下半张脸,看着与梦里的人更像了。
她缓缓走近,朦胧灯光下,如同海里妖娆的美人鱼,魅惑着邀请人们与她一同沉入海底。
方知琢僵硬的身躯逐渐放松,他知道,在层层叠叠的衣裙下,是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是笔直修长的双腿,不知不觉间,他屏住了呼吸。
屋内铜盆烧着银丝碳,整个房间暖融融的,偶尔发出一声噼啪的炸响。
一双白净的手绕上他的腰间,解开玉扣,刚要取下他腰间玉佩,却被拦住,方知琢不让她触碰到玉葫芦,自己取下,端端正正放在了榻边小几上。
秦亦楠也不在意,摸索着脱下他的外袍,她的杏眼如一汪春水,藏着深切的浓情蜜意。
方知琢定定的看着她,眼里血丝遍布,忽然靠近扣住她的腰,翻身将她摁在榻上。
他解开她脖子上藕色轻纱,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几道青紫色的手指印很是明显。
他辗转着轻吻上她的脖子,激起了她一阵战栗。
秦亦楠顺从地躺着,咬着下唇,发出细碎的呻吟。
方知琢幼年习武,身量极高,又带着醉意,动作不知轻重,只翻来覆去蹉磨着,仿佛要将一腔求而不得的苦闷倾诉,恍惚中一声阿玉脱口而出。
秦亦楠蹙了蹙眉,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杏眼无神地半睁,眼角通红,似有斑斑泪痕。
面前与心上人如此相像的双眸,激起了方知琢心底隐秘的破坏欲,他凶狠地肆虐着,不顾她微弱的推搡,他撕掉她身上的一切,带着她一起沉沦。
秦亦楠再醒过来时,暖暖的晨曦透过窗户纸洒进来,天色已是大亮。
方知琢已经离开了,连同小几上的玉葫芦。
她起身动了动,觉得哪里都疼,目光所及的地方,到处交错密布的青紫和红肿。
虹霓一大早便关注着二楼雅室,早些时候方知琢离去后,她走进去看了一眼,满地狼藉,酒壶酒杯均散落在地,被撕开的衣服哪哪都是,看得她直皱眉,屏风后,秦亦楠还在榻上沉沉睡着,就先退了出来,一直等到现在。
好不容易听见屋内有动静,虹霓端着铜盆,走了进去。
秦亦楠支起身子,接过虹霓递来的衣服,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声音有些沙哑。
“巳时了。”
虹霓神色复杂:“你脸色好差,这男人是属狗的么,怎么能搞成这样……”
她放下铜盆,打湿了热毛巾,帮忙擦拭着她的身子。
她瞧着秦亦楠身上的大片青紫,尤其是脖子处的掐痕,很明显,动手之人是下了狠手的,再多用些力,秦亦楠很有可能香消玉殒。
“你倒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她比秦亦楠年长,看着秦亦楠由一个水灵灵小丫头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见她受此摧残,满眼心疼。
秦亦楠接过毛巾擦了擦脸,莞尔:“你就放心吧,我不委屈,各取所需而已。”
虹霓沉默,半晌后喃喃:“若是日后查出,他与方将军一事有关系……”
秦亦楠笑意褪去,斩钉截铁:“那我必亲手杀了他。”
那日过去,方知琢便不曾来过别院。
秦亦楠也乐得清静,养好了身子后,白日画画,待到申时再去群芳楼。
除了偶尔碰上挤眉弄眼的赵衙内,与方知琢再无交集。
这一日,秦亦楠换下乐师服,刚打算离开,被楚朗之叫住了。
楚朗之一身皂衣,落魄书生打扮,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你要回连云城了?”
秦亦楠有些意外,眸子里满是不舍。
“我已经在京城待了二十余天,也该回去了。”
楚朗之深深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印在自己脑海里。
秦亦楠点点头:“京城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不容易得到线索,须得找个机会探探路,你回去了之后也要多加小心,保持传信。”
楚朗之应下,顿了顿,掩饰住深深的期待,含笑道:“若是秦姑娘在京城待腻了,随时告诉我,我会安排人接你。”
秦亦楠微笑:“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楚朗之垂眸,黑暗里待久了的人,总是会下意识地掩藏住自己,他今日举动已是逾越,他压下心底的苦涩,和秦亦楠道别。
转眼已是初六,玉瑜长公主生辰。
方知琢到豫王府时天色已晚,王府门口已经停满了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