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低垂,吹起猎猎衣袖随风轻舞,月光皎洁,花篮中鲜艳的花朵娇艳欲滴。
“师父,方大人以前是不是和你认识,他是不是和你这一身伤有关?”
路上,宣羽还是将这几天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问出了口。
宣羽和唐白是最早一批跟在秦亦楠身边的那时候她还躺在床上,不能下地。
她身上的伤能好的这么快,很大一部分都是唐白的功劳。
他们俩都曾经见证过秦亦楠笨拙到极点的动作,她一次次试图去抬起胳膊,迈出左脚右脚,经历了一次次失败后,才有了今天站在这里的师父。
他和唐白私下里讨论了很多次师父一身伤的由来,但都没一个定论,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师父的故人,他们之间的气氛又如此微妙。
跳脱如宣羽,便忍不住问出了这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
秦亦楠试图蒙混过关。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什么?”
她轻轻拨动着手里的花篮,朵朵小花生机盎然,让人的心情一看就变得很愉悦。
见他依旧倔强着扯着她的衣袖,不肯松开手。
秦亦楠微微叹口气,轻声道:“算是有一点儿关系吧,我跟他是在魏国京城的故人,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
“那时候他还是魏国的大理寺少卿,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如今被贬到燕尾关来。”
“那师父保证,不会跟他回去。”
“好好好,我保证。”
她转动着手上的花篮,花篮做成了一条小鱼的模样,里面插着五颜六色的小野花,很是有趣,像是簇拥在一起的小精灵。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就停在了袁家宅子门口。
小叶背着个超级大书箱,也一同等在了门口。
宣羽从马车里跳下,一脸不解的看着小叶。
小叶还拄着根木棍,晃悠了两下,解释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梁国。”
“为什么?”
宣羽惊呼出声,本来带着一个唐白就已经多了一个人和自己抢师父,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了另一个人。
“问你师父,昨天我已经和楠姐说好了。”
宣羽全身心都流露着拒绝,非常直白地开口道:“可是车厢已经满了。”
“没事儿,我不进车厢。”
小叶很是豪迈地将书箱绑到了后面行李架上,手撑住车架一跃而起落到行李架顶上,收起木棍,开开心心坐下,和掀开车帘眉眼弯弯的唐白挥了挥手。
唐白抿着唇,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宣羽气得长呼出一口气,额前刘海被气流吹起了一大片。
见得秦亦楠也出来了,忙迎上去:“师父……”
秦亦楠笑着将他翘起的刘海捋顺:“别嘟着嘴了,这么大人了。”
“小叶跟我们一起去梁国也好,这样路上大家都有个照应。”
昨天晚上小叶半夜敲响了她的房门,支支吾吾的说出了他也想跟着一起去的请求。
他不舍得唐白,他不想和她分开。
再加上小叶自采石场一役后,对机关八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又是个天才,过目不忘,八岐的那点皮毛很快都全部被他学会了,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正好几日前楚朗之传来消息,机关大师吴淼正在大梁都城朝阳城游学,据说是在找一位关门弟子,小叶很想去试一试。
事情于是就这么定下了。
待与袁家父子道别后,感谢了他们多日以来的照顾。
秦亦楠坐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车辙在石板路上发出规律的嘎吱声,扬起的尘埃在阳光中闪烁。
秦亦楠掀起车帘,目光透过薄薄的纱幔,望向逐渐远去的宅子。
她向四周望去,却没有找到她想看见的那抹身影,车子渐行渐远,熟悉的巷子在视线中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道路的拐弯处。
良久过后,她收回目光,放下车帘,一声叹息。
马车由北门一路向东,往朝阳城一路而去。
城楼上一道单薄而落寞的身影久久站立,长时间不曾离去。
他目送着那辆马车越走越远,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大风扬起,城门上的旗帜迎风飘展,掩盖住了他僵硬孤单的身影,在晨光中飘荡。
出发后过了几日,他们来到了骆驼岭。
一路上山间美景如画,云雾轻抚山川,草木葳蕤繁盛。
宛如仙境,但是唯一的一个缺点,就是没有店家卖吃的了。
莫说店家,几日来除了他们几个,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连续几天都在啃杂粮干饼,几个还在长身体的半大少年,馋肉馋得眼神发出了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