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时辰过去了,果真如同秦亦楠所说的那样,脖颈间的束缚松开后自动滑落,变成一个无害的手镯一般的物体,静静地躺在案几上。
一批批亲卫,雷霆军都派了出去,却依旧没有秦亦楠的消息。
他轻抚着手中布条,不甘心的心情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心脏,让人无法呼吸。
而与此同时,方知琢带着秦亦楠一路飞驰已经出了朝阳城外几百里。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骏马飞驰间,方知琢扭头向后看去,甚至已经能够看见为首的那匹马扬起的灰尘。
“这样不行,前面就是明月岭了,我们进山。”
很快,远处马蹄声越来越近。
猝不及防间,方知琢听到一声弓弦轻响,一左一右,发出破空之声,转眼已至身后。
方知琢挥剑打落一支,另一支却来不及打下,他正待错身躲开,身躯猛然顿住,如果他侧身躲开,那她身前的秦亦楠很有可能会中箭。
就这么迟疑的一刹那,箭矢已经深深插进了他的背后。
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秦亦楠不疑有他,只是觉得身后人身体突然靠了上来,温热的鼻息喷在后颈。
她不自在的动了动,想用刀鞘将二人隔开,刚刚推开的下一刻,男人滚烫的身躯便又靠了上来。
几次过后秦亦楠便也随他了,追兵们已经很近了,随着铺天盖地的流矢,他们冲进了林子中。
方知琢一手搂着秦亦楠飞身下马,另一手用力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
骏马嘶鸣着跑远,夜风呼啸,马蹄声如雷,驰骋的骏马在寂静的夜晚越跑越远。
方知琢带着秦亦楠,转眼消失在了密林另一个方向。
树影婆娑,夜幕笼罩下的林子里,隐隐约约传来野兽的低吼声。
方知琢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地。
“你受伤了!”
秦亦楠摸到了他背后满手的鲜血。
林间风声沙沙,似乎要下雨了,秦亦楠架起方知琢的胳膊,皱着眉,双眼中透露出一抹焦急。
这样不行,得找个地方先包扎一下伤口,鲜血再这么流下去,他会失血过多而亡的。
她迅速扫视四周,眼睛在黑暗中敏锐的搜寻着出路。
“再坚持一下。”
半炷香之后,大雨倾盆而下,二人冲进山洞时,身上已经淋湿了。
方知琢已经面色苍白,身体冰凉,好在还有意识。
秦亦楠哆哆嗦嗦将怀里唐白给的药一股脑全部倒在地上,心急之下也分不清楚哪一瓶是毒药,哪一瓶是疗伤药。
在她拿起一个青花缠枝瓷瓶时,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手腕。
“不是这个。”
方知琢有些无语,最后还要他这个伤者自行寻药。
他捏起了一个白瓷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闻了闻,随后一口吞下。
随后便闭着眼睛,坐在地上打坐,丝丝蒸汽升腾,他全身如同水里捞上的一样。
秦亦楠也没闲着,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她将山洞里的干柴捡了些能用的,燃起了篝火。
微弱的火光燃起,驱散了满身的凉意,火光投射在石壁上,照亮了摇曳的影子。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方知琢睁开眼睛,开始脱衣服。
“你想干什么?”
秦亦楠捡起一根树枝,指着他的眉心。
方知琢背过身去,背后的箭还没有拔出,留下一根光秃秃的箭杆插在身后。
“帮我挖出来。”
方知琢已经看过了,这些箭簇全部带有倒刺,必须将伤口挖开才能将箭拔出来,否则将会带出来一大块肉。
秦亦楠将匕首在火上烧了烧,撕开了他背后的衣服。
伤口有些红肿,箭簇全部没入,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划下。
良久,只听噗的一声响,随着箭簇被拔出,一道血箭喷出,溅在了秦亦楠的脸颊上。
方知琢紧紧攥住的手蓦地一松,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身子无力地往前栽倒,还未等他撞上冰冷的石壁,便落入一个纤细的怀抱中。
在方知琢的注视下,秦亦楠总算没有再拿错金疮药,上好药之后,她撕了一块贴身的中衣,将伤口包扎好,一切终于结束。
她坐到了方知琢对面,对上了他虚弱的双眸。
方知琢动了动,最终还是妥协一般对她招了招手:“过来些。”
秦亦楠不明所以,起身坐到了他的身旁。
方知琢伸出袖子,将雪白的中衣拉了拉,轻轻擦拭着她脸上溅上的血迹。
温柔而仔细。
秦亦楠垂下眸子,她觉得心里又酸又胀,如同一股温柔的泉水,不经意间溢满眼眶。
在酸涩的涌动中,或许还夹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