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辰时三刻,父女二人刚用完早膳,便各自怀揣着小心思分开。
薛父前往卧房,而薛婉留在厢房之中。
她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在屋里踱步,翘首以盼地等着薛父,如约将文书送过来。按理来说,只要她同薛父签订布料铺文书,那么往后三年,便由她负责薛氏布料生意。
即便莲姨娘和庶妹不满,但事已至此,她们母女只能咬牙忍下这口气。
毕竟肚子里“揣”着的阿弟还没见人影。
饶是薛父一心求子,但碍于原主不愿,从未考虑过将莲姨娘扶正为妻。
可现今,“宝贝疙瘩”快呱呱落地。
而她远在千里之外,却不得不防。
这次归家,倒是利大于弊。
薛婉舒了口气,只身来到了院子里头,远远眺向院墙处那一方矮小的池塘。入目,是一条条泛着鳞光的小金鱼。
寓意甚好。
她似乎被这一幕感染,倏尔一笑,心想:薛家,这么偌大的产业,酒肆布料餐饮等,皆有涉足。而这些铺子在晋州就有十来个,更不用说全大乾朝了。
积少成多,甚至发展成现代连锁模式。
薛婉发自内心佩服薛清远,焚膏继晷,将一生投身于薛家家业。或许他百年之后,能为子子孙孙留下一笔丰厚的遗产。
而她作为长女,不拿白不拿。
就算有一点也算一点吧。不然到头来,全部家业进了莲姨娘这对母女的手上。
她不得呕血。
正想着想着,却不料一位小厮慌张跑来,他大喘着粗气,急得连话都说得磕磕巴巴,“小姐,侯……侯府来人了!”
“啊?”
“哪个侯府?”薛婉下意识问他。
小厮呼吸稍平顺了些,但他语气依旧激动,“回小姐,是您的夫家,宣平侯府。”
“哦,来人所为何事?”
薛婉晃了晃手,依旧是冷淡的声音问。
小厮心头一紧,抬起衣袖拭了拭脑门上的汗珠,才吞吞吐吐道:“小姐,侯府来人,说是……说是请您回宣平侯府。”
薛婉冷哼,脸上挂着一抹讥诮的笑。
宣平候府这时候来人,是她前脚刚出府,后脚就通知了下人来追她麼?
但这不应该呀。
以她那作精婆婆性子,少不得几日后,才会后悔将她的好儿媳逼出府。
毕竟还有谁能像原主那般?
为宣平侯府当牛做马。
简直就是老黄牛似的,往上侍奉公婆,往下还得照料小叔和小姑子。而两位妯娌,前者是油嘴滑舌,后者则是淡漠疏离。
哪有原主这般温婉体己之人?
柿子往软的捏。
宣平侯府就是这般做的。
薛婉脸上罩着一层阴霾,只那么一瞬,很快就恢复正常。她一甩衣袖,丢下两个字,“晾着。”便不紧不慢地回了卧房。
独留小厮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薛怀远得到了宣平侯府来人的消息,心里很是兴奋,连薛府大门都不准备出了,他大摇大摆地前去大堂,准备亲自接见从京城侯府中来的客人。
不一会,薛怀远和蔼地坐在大堂之首,看着跪在地上的侯府家仆,语气好奇地问:“敢问侯府遣人来寒舍,所为何事?”
“回薛老爷的话,主子遣小人过来府上,是为了将夫人请回府。”侯府家仆回答。
薛老爷皱了皱眉。
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却未说些什么,只朝李管事挥挥手,吩咐他将家仆领下去,而后负手前去听风苑。
刚踏入院子里,却见一个小厮站在院门处,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似乎是在犹豫,又似乎在害怕?
“何事?”薛老爷板着脸问。
小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薛老爷禀告,“回老爷,先前李管事命我来告知小姐,宣平侯府来人,说来请小姐接见一番。”
“可小姐却不愿见客,要晾着那位客人,下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守着在听风苑门口。”
薛怀远叹了口气,摆手道:“退下吧。”说罢未待小厮道谢,便自顾进了厢房中。
只见长女伫立在书案之前,时而皱眉,时而叹息,似乎遇见了什么难事一般。
薛怀远“咳”了声,喊道:“婉婉。”
“爹爹?”薛婉立马回过神来,转过身,便对着门口处的薛怀远莞尔一笑道:“爹爹,您怎么来了?”
“布料铺的文书,您可是准备好了?”
薛老怀远没答话,径自走到桌子前坐下,随后给自己沏上了一壶浓茶,轻抿了两口,才缓缓开口:“婉婉,你可知侯府来人?”
“嗯。”薛婉闷闷地应。
薛怀远又呷了一口茶,便将茶盏搁在旁,端得是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