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自小就跟我从军,他犯下这样的错我责任最大。”
何远平静的听完了这段叙述,庆帝下的那道圣旨还是他亲手拟的,那个时候,他也并没有反驳。
苏州贪案对大庆的打击太大,恢复苏州经济的这些年,安槐和景枫日益强大,早就想伺机而入。一旦驻军减少,安槐和景枫必定会立刻进攻。
宁州军营也是苏州贪案的受害者。
何远想到这,心里有些不好受。苏州贪案虽然结了案,查抄了不少赃款,但那和赈灾款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那笔钱的去处,始终没有下落。
如果他能处理的更好一些,他们的处境就能更好一些了。
“但作为他的哥哥,我觉得他没有错。六年前,父母去世。我和将军是最先知道的,将军问我要不要告诉阿天,我摇头了。我太了解他了,那个时候的他,受不了这样的事,只会比现在更疯。他那个性格就是这样,如果当时告诉了他,他一定会跑回家,把他认为是仇人的人都杀了,最后变成一个通缉犯。我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信念是一文不值的,我伪造了一封封家书,让他以为爹娘还活着。我并没有打算过要告诉他真相,我想让他充满希望的活下去,而不是被仇恨吞没。可惜他终究还是知道了。”李飞垂下头,久久的沉默,何远就站在他身旁,也保持沉默。
他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画面,有些是他自己的故事,有些是别人的故事,而且那些别人他从未谋面。
前线的士兵拼死拼活,临了后背还要被捅一刀,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李飞,你不恨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李飞已经能笑着说出来了。
“当然恨啊,可是将军说,得不到的公道,我们就自己去拿。我相信将军,相信我的战友。”
何远浅笑,随后失落的说了一句:“官吏横行,暴夺民生,向来已久。”
李飞也回之微笑,虽然将军的目的不在此,却意外达到了另外的效果,这对于他们来说,有利而无害。
“将军跟我说过,过往可追忆但不能挂怀,否则醇酒入口,也同甘茶苦涩。”
霁寒霄起身想送男子,男子走到门边,忽然又回过头,问他:“将军,我听说赤水河道让给阿蛎了,将军怎么会败给布鲁番,是不是朝中那些蛀虫又作妖了?”
“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放心吧,只是暂时让他们参观一下,会拿回来的。您这爱操心的毛病估计是改不了了,您夫人也受得。”
男子笑了两声,掀开卷帘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霁寒霄一个人,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绵绵细语般缠绵的歌声入耳,丝丝缕缕浓香入鼻,还有这香甜的美酒入口,京城里的人可真懂享受。
后宫之中,嘉宁公主规规矩矩的坐在席间,听着皇后的教导。
“说了这么多,你可都记住了?”皇后轻抬凤眼,睥睨着下座的嘉宁公主。
“记住了。”
“可会用心去做?”
“母后的教诲,儿臣自当奉为金圭玉臬。”
皇后厌烦的别开了眼,旁边的小宫女赶紧摇起扇子扇风。
“本宫怎么就生了一个女儿,半点用处都没有。你也是是个傻的,先前你和卫不缚在一起,那卫国公府也算有点实力,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他阻拦和亲,你还去替他求亲,也是傻的独一份了。”皇后一停,小宫女立刻端上甜茶。
嘉宁始终微微笑着,没因为皇后的话而产生一点波澜。
“你还以为嫁去阿蛎是什么好事吗,山高水远。你自个身在异乡,逢年过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也不算什么了,若是那二王子再待你不好些,便是你受尽折辱委屈,也传不回你父皇耳朵了,不会有人再为你做主了。一族野蛮人,谁会敬你是公主。”
嘉宁公主始终保持一个坐姿,端庄的听着,不发一言,偶尔应和一下。
皇后膝下无皇子,虽然领养了太子,但太子毕竟和生母更亲一些。所以皇后不喜欢她,嘉宁公主十分能理解,皇后担忧自己的后位不保,母女之情比起这些就淡了些。
“本宫也为你添了一份嫁妆,但你长这么大,本宫也不能是白养你的。利息是自然要有的,本宫也不指望你将来能孝敬我了,这些你看着办吧,也不用本宫手把手教你该怎么做。”
嘉宁公主点了点头,道:“二王子给的聘礼太多,嘉宁也带不走,应该留给母后。”
“你到是有心了,你远嫁阿蛎,日后也怕没有再见的机会,毕竟母女一场,我便唠叨几句。你做了布鲁炎的王妃,就该把他当作你的靠山。只有他好了,你才能跟着好,不说能给本宫带来什么好处,至少别丢本宫的脸。布鲁炎要和布鲁番抢王位,你是该帮衬着些,你要是做成阿蛎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样可以像现在这样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本宫言尽于此,你回去好生准备吧。”
“谢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