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德摇了摇头,说:“如果这个真相并不好呢?”
“事实无有好坏之分。”
“那是陛下很早之前埋下的一颗棋子。”
何远一愣,神色中有些迟疑。他原本只是有些猜测,并不能确定苏德是否真的知道。
“早在霁寒霄成名时,陛下问了身边的大臣一个问题。霁寒霄一个孤儿,无亲无故,少年英才,如今封了宁州主帅,军权在握。这是一柄锋利的宝剑,可陛下觉得他握不住这柄剑,陛下不能拿任何东西去威胁他。”
“所以陛下要埋下这颗棋以待日后折剑之需?”
“可以这样想。”
“这是那位大臣出的主意?”
“确实。”
何远一愣,如果说一切早有预谋,那么李飞、李天两兄弟父母之死就不是一个偶然的意外了。官吏虽然气焰高昂,狗仗人势,而冥冥之中有人利用这一点,助长其风,官吏横行,致使两个老人亡故。而且那个人,十分肯定李飞这个哥哥一定会选择隐瞒李天,对李天的性格脾性也了如指掌。这样的人,他居然找不到半点合适的人选。
“那个人是谁?”
苏德犹豫了片刻,还是坦言告诉与他。“彼星,他如今不在京城,但估计,也要回来了。”
何远低头沉思,他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可苏德既能知道的这么清楚,且在这件事中,并未加以阻拦,那么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们的人?”
“正是。六年前,他给陛下递了一个投名状,为陛下谋划了一出好戏。”
“可这出戏并没有如计划中般上演,这中间发生了许多变故。李天虽然叛变,但霁寒霄依然有撤退之机,阿蛎不能置他于死地。他算了李天的心性,却没有算出人性。李天虽然投靠阿蛎,但也并没有真的想要霁寒霄全军覆没,否则那场包围不会有撤退的机会。可如此一来,霁寒霄确实战败,陛下可以以此为由对宁州加以干涉。彼星也可因此取的陛下的信任,且无碍霁寒霄性命。那个彼星很聪明,可我在书院,并未见过他。”
“那你不妨猜一猜,他是谁的学生?”
“如此行事作风,忍辱负重,为世人所诟病,并不可取。”
“所以他不属于庆阳书院。”
“我猜不出来。”
“书院里唯一一位女师——韦从风。”
何远愕然,他在书院也见过这位女师,但从未听过她的课。虽然说是在庆阳书院任教,但对外并不公布,名册基本上是查无此人。也只有书院内部的人才知晓这号人物了。韦从风,也算是庆阳书院比较私密的存在了,不知来处,身世成谜。除了这个名字,何远对她一无所知,但大概听说过她是教授礼仪的。
“何远,你还是要记住那句话,现在陛下信任你,不代表以后也会,所以我并不赞成。”
“谨遵老师教诲,可学生也有别的见解。”
苏德依旧板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何远心一紧。
“不用紧张,我老了,这些事也不管了。从前是做先生的说教你,如今只以长者身份规劝罢了。言过于心,你记着就行。益清,你如今已经成长很多了。该走的路,你自己去走就行,不必再来请教我了,让你伯母知道了,舍不得又是几日不宁。”
“好。”
何远点点头,心里却想的是:您倒是有做好丈夫的觉悟了,就是不是个好父亲,不然苏厌也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的大义就死。
苏德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苏厌与何远自幼一起长大,说是情同手足也不为过。
在苏厌的事上,他这个当父亲的做的也确实不如何远。
世人大多称赞他大义灭亲,可他心里岂非不知千万般理由都可归结为贪生怕死。
做父亲的凉薄了,做君王的也凉薄了。
他曾经一贯信奉的信条,如今却显得迂腐了。
何远为苏厌平反后,庆帝只是夸赏了何远一番,而苏德主动请辞,庆帝甚至没有挽留他。
他们苏家的大义凛然,最后只换来了陛下的猜忌而已,并不像世人口中那么美好。
何远回到何府时,他案上已经摆上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拿起那张泛黄的契约,心中五味杂陈。如果不是要偷偷摸摸,他何至于要动她母亲的嫁妆。
他刚走到霁寒霄放门口,冷不防就听见了霁寒霄在嘱咐李飞。
“你亲自跑一趟,瞒着点何远,别让他发现了……”
李飞看着霁寒霄身后冒出的人头,大气都不敢喘,甚至都顾不上提醒霁寒霄了,整个人噤若寒蝉。
“记住啊,千万不能让何远知道。”
何远冷笑一声,“不能让我知道什么呢?将军和本相还真是推心置腹啊!”
他手里的东西往袖中一藏,大步流星的留开了。
霁寒霄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