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皱了皱眉,“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她只不过是做出选择前,对真相一无所知罢了。”
赵泽方有些诧异,“何相居然会为她说话?”
“事实而已,与是谁无关。”
赵泽方轻笑,“我也不希望她死呢,可她既然想要族长死,那就不得不先死一下了。”
赵泽方的笑声让何远觉得有些心凉,但旁人的家事,他最多也就是听听而已。
何远没有什么心思与众人去讨论妙玉究竟该有一个什么样的罪名,才能最大力度的挽回陛下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人死如灯灭,身后事生后名全凭世人一张嘴罢了。
何况是一国之君犯的错,却要在一个惨死的女人身上找补。
何远索然无味的找了个借口出宫,众人以为他是因为司文正的逝世而黯然失色,并没有人多言。
何远走了一段路,才恍惚记起来一件事。司文先生好像一直住在书院里,他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连一栋院子都没有买过,就像漂泊在外的孤雁,无处可栖,也无处不可栖。
何远最终还是走到了庆阳书院,但他绕过了密集的人群,如年少时迟到那样翻了堵院墙进去。
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他与苏厌住过的小院,那里的花菜年年都在翻新,可在何远眼里,却始终一样。
“益清。”
何远一愣,仿佛是幻听般的回了头,可看到的人却不是他以为的司文先生。
“便知道你还会来的,前厅人多,我带你去后堂吧。司文这个人,向来是说一不二,这么决然,倒也像是他的风格。”
“七先生。”
何远唤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沙哑,他看着七庶,那浑身的无可奈何仿佛都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为什么?为什么司文先生要进宫,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再等一等,这事就过去了……”
七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与其费解这些,思考他到底值不值得,你不如祝福他,这或许就是他想要的解脱呢。实现自己的愿望,生或死,都会很轻松。”
何远一时哽咽,他以为,至少这些人,会陪他走很远,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七先生走后,何远给司文先生上了炷香,在没有其他人的打扰下,他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几滴泪水。
尽管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但每一次,他都依旧会很迷茫。
他到底只是想留住这些人,还是想救这世上更多的人。
他离开书院的时候,司文正的车夫交给了他一个信封。
“那夜进宫的路上,先生嘱咐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小人怕记不住,就写在了纸上,先生的遗物,就托付给大人了。”
何远把信封揣进了怀里,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一定会有人陪他走到最后,那个人也一定会是霁寒霄,他无比坚信这一点。
这是霁寒霄给他的底气,也是他给霁寒霄的例外。
回到府里,霁寒霄今天只做了些粥,看着挺清淡的,但何远尝了之后才知道,他还在粥里加了肉丝。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何远点点头,霁寒霄默默又给他盛了一碗。何远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你今天为什么不去接我了?”
霁寒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虽然这一直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事了。霁寒霄会在宫外等何远,偶尔不去的时候,何远也不会过问的。
“可能是因为我知道,你今日一定会回家的。”
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 ,哪也不用去。
当然这句话霁寒霄没说出来,而何远也只会注意到他说的是家,不是何府。
“霁寒霄,今晚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霁寒霄几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他,那一刻何远就觉得他已经很满足了。甚至自私一点的想,就停在这一刻,他不想再往前走了。所有必须往前走的理由,都不过是别人强加给他的罢了。
京中有夜市,本是很热闹的。但他们为了避人眼目,只走无人的漆黑小路,那满城灯光,与他们毫不相干。
“何远。”
何远回过头,霁寒霄神神秘秘的从身后掏出一块点心塞到了他手里。
何远皱了皱眉,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霁寒霄一副我知道啊我就是不想让你如愿的表情,何远犹豫半秒还是拿起点心咬了一口,然后抬起头看着霁寒霄。
“好酸。”
霁寒霄拍了拍他,心情大好,笑着说:“都说了不要挑食。”
“你什么时候买的?”
霁寒霄一脸坦然的说:“不是买的,我顺手拿的。”
何远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你怎么这么缺德。”
霁寒霄大笑,“反正吃了的人是你,怪不到我头上,实在不行,我们两个都去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