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出去的时候刚好遇见了被传唤而来的毕生,他们擦肩而过,毕生拉了拉他的袖子。
“益清。”
“放手。”
何远阔步便走,丝毫不做停留。
毕生面露为难,却依然没有松开手,两人僵持在台阶上。
“我只是想帮你。”
毕生虽然也在明政院里挂了个名,但很少参与什么事,毕竟他这个手艺说出来也不是多么光荣。
也就是借了明政院的庇护,他平日里仿点书画赚点小钱也真没人会管他,平日里也就像个花瓶,偶尔抄写点公文,真正用到他,一般就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了。
何远知道,毕生是自己来的。他和明政院需要和解,他不能平和做到的事,毕生可以。
毕生只需要抄写一封信,就可以解决大部分的事了。
“帮我?你们每个人都可以这样说,你今日若进了这个屋,便也不用再唤我这一声益清了。”
毕生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侧脸,犹豫了很久。
何远可以妥协,但他不会任由任何人摆布。
毕生还是觉得,权力更重要一些,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时何远看他的冷峻的眼神,或许从那时起,他们就再不会有一丝朋友的情分了。
“我可以告诉你。”
“我不需要。”
何远知道他们一定没什么好话,但他相信霁寒霄。
霁寒霄不会看不出来那不是他的本意,霁寒霄不会不知道他的心意。
可内容不管有多难听,最伤人心的,还是他的名义,还是那一方霁寒霄送他的章。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的,他也没有解释的勇气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霁寒霄又哪来这么多烦忧呢。
他不能防住所有人,不能每一次都阻止意外,所以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放手呢。
这对他们来说,都挺好。
但愿今夜之后,一切无事。
何远直接回了何府,不知道为什么,他走进何府的时候,总觉得哪里都冷冷清清的。
他洗了个澡便歇下了,他睡的极早,只可惜一夜无眠。
曾经很多个日夜里,霁寒霄就躺在他身侧,人都会有失策的时候,就比如在他的预想里,是他下一次见到霁寒霄。
他不敢知道千里之外的霁寒霄打开那封信会看到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但他确实,还有很多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霁寒霄那天并没有空闲去取信,他忙着和商议冬季布防的事。
李飞探头探脑的走进营帐之后,悄悄把信交到了霁寒霄手中,霁寒霄眼神示意李飞给自己挡一下军师,偷偷摸摸的拆开了何远的信。
他起初还有些诧异,何远难得写了这么多字,以前的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一页。他原以为一眼便能扫完的信,这一次却看了很久。久到军师已经喝完水,李飞暗暗戳了他几下提醒,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是他熟悉的字迹,他熟悉的语气,却不是他熟悉的何远。
霁寒霄以前不是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甚至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和何远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格外珍惜。
可他毕竟也会不舍,所以他写了那封信,他不敢相信,何远看完那封信之后依旧可以做出这样的选择,依旧可以说出那么冷漠的话。
哪怕只是拒绝,都要比这些冰冷的话让人好受一些。
李飞首先察觉到了异常,当他发现霁寒霄整个人都在颤抖的时候那张信纸已经掉在地上了。
但霁寒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只是用颤抖的双手抹了一把脸,平淡的说:“我出去下。”
他没走几步,就被军师叫住了。
“你站住。李飞,把信捡起来。”
李飞照做把信捡了起来,他们只能看到霁寒霄挺拔的背影,并不能看到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一味逃避。”
军师开始读那封信,霁寒霄并没有阻止,他就好像一座石雕一样,李飞见状,也把头凑过去看。
他看到一半,又看了眼霁寒霄的背影,不知气还是感慨了。
“将军……”
李飞想起了雪夜里霁寒霄说过的话,想起了那一日他的欢喜,也想起了那一日的酒,属实比平日里的都更可口。
“欺人太甚!他当自己是什么了,好一个婚姻乃人生大事!”
李飞看着军师怒气腾腾的样子,将心里的疑虑暂时压了下去,就算他问出口,他也知道霁寒霄是不会承认的。
那么何远呢?
他明明知道,为什么还可以写出这么冷漠的话。
他想不明白,这一切改变的太突然了。
比起一夜之间反目成仇,转瞬之间就形同陌路才更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