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顾言慎带着满身疲惫回到怀适居。
换鞋时,他难得松了松神经。
“先生回来了。”
“嗯。”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顾言慎又直起了腰背,“夫人醒了吗?”
“已经醒了。”
佣人将他换下来的鞋子放进鞋柜,“先生吃过饭了吗,要不要给您准备些饭菜?”
“不用。”
顾言慎摆手,抬脚朝客厅走,“你们晚上吃的什么?”
他问地随意,佣人却吓得心里咯噔一声。
她当然不会自恋到认为顾言慎会关心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吃了什么东西。
能让自家老板在意的,恐怕只有……
“少夫人她......没吃。”
顾言慎蹙紧了眉头,正要问什么,佣人连忙提着一口气解释,“是少夫人说她没胃口,所以一直待在房间里……”
沈和看起来是个怎么都好的人,其实骨子里倔的很。
她不肯吃,佣人是劝不动的。
顾言慎抬手捏了捏眉心,“知道了,去休息吧。”
佣人如释重负,加快脚步回了保姆间。
沈和伤了腿,顾言慎怕她上下楼不方便,特意让人将一楼客房收拾出来给她住。
眼下房间门紧紧合着,唯有那从门缝中露出来的微光在暗中提醒他里面的人还没睡下。
顾言慎凝着门板看了片刻,才转身去了厨房。
解开袖口,挽起袖口,又从柜子里拿出围裙系上。
随后掏出手机,不知点了什么地方,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按下屏幕常亮后放在橱柜上。
二十分钟后,客房外传来几下敲门声。
沈和动了动眸子,与此同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感觉怎么样?”
看清来人,原本倚靠在床头的沈和一下坐直了身体。
不料过于激动,竟扯到了受伤的那只小腿。
“慢点!”
顾言慎瞳孔闪过一丝紧张。
“为什么费尽心思把我带到这里?”
沈和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
她想过了,就算是趁睡着把她从医院带走,可怀适居在半山腰,这里山路虽不崎岖,但还算陡峭,她一个大活人就算睡眠再深也不可能全无知觉。
除非有人给她下药。
那天睡着之前,护士曾来给她换药,估摸着是顾言慎授意,在里面加了安定之类的成分。
沈和从医,人也聪明,顾言慎知道瞒不住她。
站在门口沉默半晌,才幽幽吐出三个字,“先吃饭。”
他走过来,在床边坐下。
沈和却别过头,“我要回家。”
“回哪个家?”
顾言慎也不急,“如果你想让于棠知道,住院的时候她就会来看你了,还是说,你想回外公家?”
他用筷子一下一下挑着碗里新做的阳春面,“如果你想回外公家,我可以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去。”
“你!”
沈和咬紧了牙关,怒意显而易见。
她受伤的事连师姐都瞒着,怎么可能会让外公知道?
“既然没地方去,就在这儿安心养伤。”
顾言慎就是故意的。
沈和嘴硬得很,“谁说我没地方去,外面有酒店,有宾馆。”
“是吗?”
他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从这儿出去,渝平有哪家酒店敢给你办理入住?”
沈和气急败坏,“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言慎停了手上的动作。
垂眸间,看见沈和右手上依旧缠着厚厚的纱布。
耳边忽然响起医生替她挑水泡时所说的话。
针尖每挑破一个,就好像在他心上扎了一下,疼地密密麻麻。
半晌,他哑着嗓子轻问:“手是白栀弄伤的吗?”
沈和一怔,扬眉反问,“我如果说是,你会信吗?”
顾言慎指尖扣紧了碗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安静如斯,他始终没说话。
沈和却只是觉得好笑。
看吧,他果然不信。
可既然不信,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呢……
鼻尖涌起一阵酸涩,沈和死死咬住唇瓣,硬是将它逼了回去。
顾言慎缓缓松了五指,夹起一筷细面递到她唇边,“不烫了,吃点吧。”
沈和没动。
顾言慎也就这么举着,“你如果不吃,我就给沈外公打电话,让他劝你吃饭。”
“你!”
沈和敢怒不敢言。
顾言慎算是拿捏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