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不爱,就跟那些折子戏一样,皆是可以演出来的。说到底这林公子是个自私的人罢了,如若不是在疏影楼中情报库看到庄致韵的私情,单凭那数日情爱,能不计后果为了她去退婚?
青妩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
沈之珣看似漫不经心随口问道:“锦绣庄家也不是好相与的,被退婚此等事,栽了好大颜面,怎会不言不语?”
“这有何难?世间万事只要有心,都有迹可循。我告诉林公子,庄致韵心已所属府上管家之子。未过门的新娘有了私情,他就恰好顺着这个由头去退了婚。庄府自觉有愧于他,又岂会声张?”
青妩的语气淡淡,把这样环环相扣玩弄人心的轶事说的如此稀松平常。
和煦的阳光透过万字纹棂花窗洒到她的脸上,光怪陆离的光斑将她秀美的面容映衬得更加潋滟,她漫不经心嗅着氤氲而来的桂花香气,一双美目光波流转。
沈之珣一时有些恍惚,这样美丽的女子还如此聪慧,似乎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不等沈之珣再次询问,青妩索性大方作答:“私情被撞破,庄致韵自然成了烫手山芋,恰好有王爷您求娶心切,后面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那为何却是你嫁了过来?你到底是谁?”沈之珣幽蓝色的眼眸中探寻之意更甚。
青妩用葱白的手指将染了一夜的蜡烛熄灭,话语中隐带了点得逞似的炫耀:“庄致韵是个烈性女子,本就不愿意与林家联姻,林公子去退婚把事情摆到台面上来,倒还称了她的心意。私情被撞破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是宁死都不肯另嫁他人了。后来我用计替了她,她随心上人走了。”
“原来如此。”似乎是回身边的女子的话,又似乎是一个人在沉思,云洲王修长的手指不停拨弄着手上的玉石扳指,目光变幻莫测。
忽然,他猛然起身,眼神雪亮如电光:“你是前丞相之女,未来的太子妃!水镜山庄秘而不发寻找的人就是你!”
看对方终于猜出了自己的身份,青妩粲然一笑不紧不慢开口道:“王爷所言差矣。国师的预言王爷可还记得?”
“丞相之女出生时漫天祥瑞,国师本只断国运,却预言得此女者得天下。”沈之珣低声道,眼神变幻莫测。
“得此女者得天下?就一定要是太子妃么?”青妩反问道,歪着头仿佛是在权衡什么,突然竖起出纤长的手指挡在红唇上作了个“嘘”的手势。
她笑容娇俏,柔声细语直达人心底:“我,现在是王爷的王妃。”
沈之珣是玉璋王朝四个藩王中最年轻最有能力的一个,是传闻中差点成为新帝的人,从他写给水镜山庄庄主的密信中能看出他的野心昭然若揭。
这些年来沈之珣明里被圣上压制,暗里仍苦心经营一方势力,如今雄霸一方已颇有气候,圣上虽忌惮他,却耐他不能。
不想嫁灭族仇人,不想成为一个贡品,投靠沈之珣是最快的办法。
自从青妩在水镜山庄中窥得云洲王府密信的那一刻起,逃出来的目标就只有一个——让沈之珣为她所用。
她需要他的野心,更需要他的权力。
“国师法力无边,预言不可不信。如今我就在王爷眼前,不知王爷可愿归顺天命?我也可以成为王爷真正的王妃。”
这一番话有自荐枕席的深意。
青妩轻移莲步绕面前的男子缓步而行,柔软的指尖不经意地从他的肩膀慢慢划到胸前。
她的声音充满蛊惑:“也许,青妩能伴王爷走到那个位置,称呼您一声陛下……陛下,您,敢不敢?”
沈之珣身材高大,坐着时还不显,此时站起来如巍巍高山,面前女子才刚到他肩膀的位置。
她涂着朱红色蔻丹的玉指在他微敞的胸口滑过,火热的皮肤即刻泛起一阵涟漪。
半晌,他握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眼眸中却没有丝毫情欲,他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只不过是王爷您的庇护,让我可以不受水镜山庄之扰,待你成为帝王的那一日,重查丞相谋反案,为我家族洗清冤屈。”
沈之珣垂眸看她,目光充满了审视与警惕。
对于鬼神之说他犹自怀有敬畏,但这样一个弱质女子,得她者得天下?也太过荒谬!
虽摸不准她真正目的到底如何,但此女子不但美丽又极其聪慧,可与那些内臣幕僚比肩,如今她逃离了水镜山庄又能有什么倚靠?水镜山庄庄主此时必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若将她留在身边,还多了一个筹码,也未尝不可。
国师的预言在民间越传越盛,太子都二十有二了,为了等待她成年,至今未娶。
他倒要看看,这怪力乱神的预言能否成真?即使预言师真的,收了这女子,他沈之珣也没什么不敢!
想到这儿,他再次勾起唇角,一双幽蓝色的眼睛中有玩味的笑意,他挽起她的手,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