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说要让河庙嘴村家家能吃上鸡蛋。
可是河庙嘴村不缺鸡蛋。
他们舍不得吃。
用最低的价格卖掉,把钱死死地捏在手里。
王兴汉后来下海和一些国企子弟聊九十年代时,他们那个时候还是娃娃。
每天早上标配有个鸡蛋。
可基本都被他们给扔掉。
要知道同时期的河庙嘴村,能吃鸡蛋往往是逢年过节或者什么特殊的日子。
不是没那个条件,而是长辈们手里抓着东西,抓着钱,才格外的踏实。
你要跟他们说孩子长身体,他们会说,“孩子怎么都会长大的。”
怪他们吗?
其实也不怪他们。
都是穷怕了。
王兴汉要让河庙嘴村脱贫,首先要治的是穷病。
治疗穷病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让他们手钱。
是不是很矛盾?
他们有钱了,还会穷?
不穷了,还会有穷病?
这不就是病根吗?也是许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出来的逻辑闭环。
河庙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几十年都没走出来。
所以,这个时候的河庙嘴村需要有人带一带他们,把闭环给他们解开。
有人说,靠宣传,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们从思想……
滚尼玛的思想。
他们要真有思想,还用你来讲。
河庙嘴要的从来都不是照本宣科的干部。
王兴汉在回来之前,差不多就把未来的两年计划给制定好了。
从哪里开始呢?
就从学校吧……
算了,还是多线操作吧……
和大学多乡镇路上走到大队的十字路口。
破旧的小学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六个年级,六个班,一个班上最少也有三十人。
能在这么落后的地方看到这些新鲜血液,王兴汉很激动。
读书声虽然很整齐,但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益州话不是益州话,普通话不是普通话……
难听得一批。
“大哥,你去庙子上找庙祝……”
王兴汉嘱咐了大哥几句,再说,“我去找杨凡。”
大哥走的时候,王兴汉还特地交待,“水缸子让它空着。”
“我回来挑。”
就看到大哥的笑容多了一点嘲弄。
王兴汉冲他喊, “你收敛一下,要不然不给你找大屁股媳妇了。”
“嘿嘿!”王耀祖朝王兴汉笑笑,浪着扁担一晃一晃地朝家的方向跑得飞快。
老二要搞事啦,老大等这一天很多年,终于来了 。
杨凡是王兴汉的初中同学。
王兴汉在镇上读高中,杨凡就在大队上教小学了。
村办小学没编制,但是他一点都不在乎。
后来听说,他干到五十岁依旧没编制。
但他依然还是守着这个小学,送走了最后三名小学生。
聪明或蠢来定义不了他。
这一定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有信仰的人,不应被辜负。
下课十分钟,杨凡端着茶杯出来看到王兴汉的那一刻,他拖着王兴汉就要教室里走……
王兴汉把他拖回来,一脸嫌弃,“别耽误娃娃的休息时间,我们去抽支烟,有事情找你。”
王兴汉知道杨凡是要把他当成典型在班上宣扬。
甚至连词都想好了。
用夹生的普通话跟一群八九岁的娃娃说,“同学们,让我们欢迎省财经学院刚毕业的大学生王……”
尬不尬?
杨凡可能不觉得尬。
上辈子的王兴汉甚至会觉得骄傲。
但现在的王兴汉会觉得很尬。
你拼了命地想跟娃娃讲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应该如何如何通过学习的方式走出平桥镇去外面看看。
再过几年,他们坐上客车,转了火车,花上三天三夜去了沿海……
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不读书也可以走出去……
一天挣十八块钱的高工资……
回乡穿着甩尖子皮鞋,轻轻一甩头,飘逸的长发彰显我尊贵的气质,就问你,不读书怎么了?
王兴汉说,“你现在跟他们讲再多,他们听不进去。”
杨凡手里夹着王兴汉散的红山茶,叹口气 ,“不用说的,能怎么办呢?”
“总希望能教出来几个是几个。”
“知识改变命运……”
“兴汉,你不同意?”
王兴汉说,“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