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高干子弟?”李文彬问。
姚兰溪摇摇头,把毯子往外公的身上再扯了一下。
“他才二十岁出头?”李文彬再问。
姚兰溪点点头,笑得很含蓄,但也很幸福。
外公看到姚兰溪这个外情的时候,突然说,“你外婆当年就是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姚兰溪先是嗔怪地嘤嘤嘤,不过马上就变得很开心。
外公只有在正常的时候才会提到外婆。
偶尔犯病的时候,谁提外婆,他就会跟谁拼命。
看来,外公这两天的情绪是稳定下来了。
“你寄来的信我看了。”
“具体的内容不多。”
“如果那就是全部,也只不过是华而不实的东西……”
“跟你爸一样,不过你爸未必看得上他。”
“你也知道你爸肚子里再没东西,也是顺应时代而生的国家高级干部。”
“很适合当前这个时代。”
“但是未来在面对新形势下的新挑战,在国际上,大国之间的博奕之下。”
“你爸爸应该是个骨质疏松的高危人群。”
李文彬的判断是武断的,当然也有着他的道理。
喝着洋墨水的高级干部,有一部分人总想着左右逢源,让他二选一,他总想着全都要。
一看到硬碰硬要干起来了,未战先怯。
这部分人还不在少数啊。
李文彬之所以印象如此之深刻,正是因为他是经历者,他是亲眼看到那些人是如何焦头烂额,是如何找各种理由避战的。
李文彬从来不是好战分子,但他心理很清楚,有的战争,是避免不了的。
李文彬说,“他要是能一口吃掉你,直接就打你。”
“他觉得你有一定的军事实力,就会不停地抵近侦察。”
“他觉得你有一战之力,就开始找替死鬼,然后躲在后边煽风点火。”
“当你的军事实力能跟他抗衡的时候,他就期望以谈判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
“在未来的新形势下,局部擦枪走火的风险很大。”
“大规模冲突可能性很小!”
“经济战,生物战常态化必然。”
“在没有经历过炮火纷飞年代的高级干部,不再需要他们抛头颅,洒热血,而要在资本主义垄断绝大多数资源的情况下,让我们的百姓实打实地吃上饭。”
“你说说,是打仗难,还是解决吃饭的问题难?”
李文彬这个时候不再像一个战仗绞肉机,更像是和平年代为政一方的老领导。
姚兰溪更喜欢外公的说话的方式,纵观历史,看待问题极是立体,能换位思考,在立场、格局上都有着无可匹敌的高度。
老爸其实也很厉害,但是,他看待问题的方式更艺术,也更力求完美,总是觉得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
李文彬的呼吸有点沉重,两缕白汽从他的鼻孔中不断呼出。
像一头上了年纪的老龙,性格古怪,令人畏惧。
只有姚兰溪对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怕的。
二舅的儿子一直躲得远远的,要不然又得让他在雪地里匍匐前进,过不了多久,内裤都打湿了……
李文彬晃晃手指,“我在跟你讲王兴汉这个小同志的事情,但是跟你扯到了高级干部的身上。”
“是因为他有一点提得好,国之大者。”
“所以我才问你,他是不是高干子弟。”
“他即不是高干子弟,又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见识,本来就不是常人。”
“如果你信中的那些只是他的冰山一角。”
“那么这个年轻的小同志,就充分具备了快速被识别且被破格提拔任用的条件。”
“如果那是他的全部。”
“说得比唱的好听,最多处级,就是他的终点。”
“对了,搞不好还有牢狱之灾。”
这些话扔出来之后,外公偏着头再看看外孙女的表情,发现外孙女不但没有担心,反而越发的激动。
李文彬打着哈哈,“看来这小子是有两把刷子的了。”
姚兰溪低头把外公宽厚的手掌拿在手里 ,温柔地捂着他的手背,有点害羞,但也是能直面情感的。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这个人。”
“很温和。”
“很有爱。”
“很犀利。”
“很果断。”
“但也很刁钻!”
“你把我培养出来,这四九城里的公子哥我虽然不能完全看透,但是一多半还是能看得懂的。”
“王兴汉这个人,我看不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