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我可是您的亲女儿啊……您不能不管我……”
话没训上几句,柳宛又开始哭哭啼啼令人头疼。
江云烟听得太阳穴直跳:“别哭了,整天就知道哭,为娘何时说过不管你了?”
“就算是为了你肚子里那个,我也得想想办法,将那一大一小两个小贱人给解决掉!”
一大一小,说的自然是柳不辞和她娘亲。
屋子里静默些许,柳宛抹去眼泪,悄悄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柳府祖上曾定有家规,长幼有序,嫁娶也需有序,只要柳不辞还在府上一天,柳府的第一门亲事就一定是她的。
但柳宛实在等不起了。
那侧,江云烟敛眉沉思,眼底似有一道暗芒闪过。
“对了,怎么一直不见柳卿?”
柳宛瓮声瓮气:“他彻夜未归,约莫又溜出去喝花酒了吧。爹爹天未亮就带了几名护院出门,我猜就是去捉他回来的。”
“不成器的东西!”江云烟冷嗤一声。
“他不成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整个桐城谁不知他柳卿是个不思进取的纨绔,要我看,只怕他也没比柳不辞那个废物好多少!”
废物。
江云烟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眼,默了默,她忽然出声:“柳不辞似乎有灵根了,春雨回来时说她底气十足好不威风,只怕是真的重塑。”
“也罢,这两天你安心养伤,莫要再哭伤了身子,这些糟心事自有为娘去安排。”
屋内安静下来,江云烟心里有块石头压着,脸色不好看。
半晌,她扶着床沿起身,走前替柳宛掖了掖被角,“你先休息,娘想法子去探探你父亲的口风,若那小蹄子当真重塑灵根能修炼了,你父亲指定要带着她接触炼丹之事。”
“那怎么行!我劳心劳力三年,好不容易才在草木阁里站稳脚跟,怎能让她柳不辞又掺和进来影响我?”柳宛心悬了起来,她挣扎着要起身,又被江云烟扶着肩膀按下去。
“能不能的还是得看你父亲的态度,咱们说了不算。”
言罢,江云烟灭掉烛台出了屋门,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
小院里粉粉绿绿的开了一片,时辰尚早,日头还处在天的一边,江云烟扶了扶她那水玉簪子,耳里突然涌进来一阵熟悉的吵嚷声。
她心里明白,这是柳晟将人捉回来了。
前院里闹哄哄的,斥骂声、嬉笑声、私语声揉碎了掺成一把尖刀扎向众人的耳朵,江云烟一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院门紧闭,青年由两个护院架着往这边走,他脚步虚浮,衣着散乱,脸上是尚未消退的酒晕和几笔艳俗到不行的口脂,口中时不时冒出一两句轻佻词眼。
而另一旁,柳晟边走边骂,那张脸黑的似乎能滴下墨水。
“没出息的东西,成天就知道喝花酒,再这样下去,老子的晚节早晚要被你给喝没了!”
见女人款步走来,他拧着眉头,“你怎么也过来凑热闹,宛儿离不得人的。”
“宛儿歇下了,我过来瞧瞧卿儿的情况,”江云烟捏着帕子轻轻掩了下口鼻,眉宇间有几分忧心,“他怎么又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了?”
柳晟捏捏眉心,“谁知道呢。”
柳卿如往日一般被送回了他的院子,酒醒之后等着他的就是罚跪祠堂和柳府家法。
而在他被架走的同时,柳不辞探头看一眼情况,随后搀扶着女人慢慢踱回自己的小院。
虽然同住一个府邸,但原身和柳卿的交集实在不算多。
回去的路上同连宁擦身而过,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一瞬,很快又错开,柳不辞无端打个寒颤。
怪了,自己又没做什么坏事,怎么连宁看过来的时候不自觉就心虚了。
莫不是畏惧除妖师的天性在作祟?
柳不辞想不出个所以然,应了秋风一声“回来了”就同女人一起回了屋,她身上还隐隐疼着,昨夜这热来的凶猛,退的也快,今儿一早睁眼的时候,浑身像是散了架。
但当视线触及身旁的空空如也时,那疼痛霎时散了大半,若非秋风听了动静及时上前拦住,只怕她就要着一身里衣冲入寒风当中了。
或许是接受了原身记忆的缘故,她对女人的感情似乎也一并被影响到了,女人笑的时候她会跟着开心,女人受伤时她的心也会跟着痛。
也难怪原书中女人被江云烟的婢女暗算致死后,原身会气急攻心直接堕魔。
她很爱自己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