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小白就知道自己又成功了。
比起第一次死亡时的莫名其妙，这次生命流逝的感觉更加清晰。那种一点一点接近死亡的恐惧和痛苦，死亡的那一刻自己念力的流动——以及最后清晰的、来自遥远彼岸的召唤。
小白动了动依然酸痛的脖子，胸膛被一刀刺穿的触感仍然清晰无比，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还好，那个血淋淋的洞已经没了。
看来神明对他还是挺好的，被捅了个对穿都还能活下来……当然，如果眼前这位小祖宗不是一副要活吃了他的脸色就更好了。
白哥表示有点蛋疼，顶着这道来自床边这位活阎王的死亡视线，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开口：“咳……飞坦？”
小白冷静地坐起身来，尝试与眼前这位脸色堪比大阪黑鸡的小祖宗和平交流，“哈喽……？”
“…………”
飞坦只是沉默地盯着他，面色阴沉，眼底酝酿着显而易见的风暴。
经受着目光洗礼的小白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咳飞坦你看，我还是个伤员……”
“你想离开我。”飞坦突然开口。
“诶……？”
“你想离开我。”
是个陈述句。
“离开你？”小白下意识地重复，皱眉，“你在说什么，离开你我去哪？”
小白猜对方肯定是在为这次任务的不辞而别生气，于是努力解释道：“你是说这次吗，这次是被库洛洛那个逼坑了，说起来这还得算工伤，看我不狠狠宰他一笔……”
“你差点死了。”
你差点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飞坦双臂僵硬地撑着床沿，肩膀微颤，似乎快要到达忍耐的极限。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小白脸上，目光深沉而噬人。
一度让小白觉得这人比先前的斯贝斯还更想要他的命。
一阵尴尬的静默后，飞坦再度开口：“真白，我知道你很强。”
“但你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无敌了吧。”
小白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我已经解释过了是被库洛洛逼着去的，这是工伤，你听不懂吗？”
“那你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去？”
小白：………………
“是觉得我太弱了？去了也没用？是累赘？”
“不是，我没这么说……”
“你当然不会这么说，你只会把别人狠狠推开而已。”
小白：……这小子还在纠结三年前那事儿？
小白有点烦躁，垂着头不言语。
他不理解飞坦到底在纠结什么。
带上他？带上他又能怎么办，对于空间系的斯贝斯来说，再快的速度也不够看的。而目前只有速度算是优势的飞坦冲过去，除了白白再多送一血以外，还有什么其他意义？
所以怎么可能在明明知道会死的情况下还带着他一起往上送，自己有复活甲也就罢了，飞坦一旦死了那就真没了。
所以只让自己一个人上不就好了吗。
小白无法理解被扔下的飞坦的心情，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法保护对方而已，又有什么错？
“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我？”
小白纷乱的思绪被飞坦低沉到仿佛含血的声音打断，他抬头看向他，一时间竟然不能言语。
视线中的飞坦背着光头颅低垂，面容被完全掩藏在了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而记忆中一直柔顺的墨发此刻枯燥且凌乱，显得飞坦整个人都颓靡了下来。
小白这才突然发现，飞坦好像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小孩子不一样了。
面前的少年身姿挺拔而欣长，穿着浅咖色的休闲衬衣，肩膀也变得越发宽阔而有力……他已经完全拥有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快长大了。
而他现在在生气——因为自己背着他受了伤。
小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突然发现“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复杂心情，房间内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有些黏着和奇怪，小白想让气氛缓和一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啊，对了。
“诶对了飞坦，你怎么知道我受重伤……不对，应该是问，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我是直接被传送回自己的房间了？”
难道我的念能力真这么人性化，一站式回房连按B都免了，还带智能导航的。
没想到不问还好，问题一出房间的温度比刚才又下降了几度。
小白：？
怎么回事，飞坦那原本要吃人的目光中竟然还染上了一两丝幽怨？
小白的求生本能让自己没有回避飞坦的目光，就那么梗着脖子跟他大眼对小眼。
“我是被库洛洛叫过去的。”终于，飞坦开口，然后目光变得越发幽深，“我到他房间的时候，看到你正奄奄一息地躺在他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