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就已经云合雾集,狂风在山缝中来回穿梭,时疏时紧。陈檀抬头望着渐渐融合的乌云,铁盒的线索到宝珠楼这里又断了,深感前路茫茫不知走向何处。
回长安途中,沈如晴时而掀开马车窗的帘子向外望去,远处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山峦叠嶂慢慢向身后飞去,路边郁郁苍苍就像刚出敦煌城时城外也是这般苍翠。可心中却是舒展不起来,想到如今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事情毫无进展……
“想什么呢?”,陈若烟递给沈如晴一粒药丸。
她摇摇头,脸上却是一般苦涩之情,顿了一会儿,问道:“十二楼的楼主都会武功……”,沈如晴本不想问她人私事,却实在好奇,话还没说完便被陈若烟抢了去,说道:“想说我怎么不学断水剑,不会武功还能让望西楼生存下去?”
沈如晴点点头,陈若烟笑盈盈,眉眼弯弯成一轮明月,说道:“这有什么好想破脑袋的,我不想学便不学….我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逼迫我做…..”
“噢…..我以为是因为断水剑的弱点….这样看….倒是我们想多了….”,沈如晴笑着说。
“断水剑的弱点?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陈若烟心中一震,吃惊问道。暗念:”难道陈檀连断水剑只可全力使用三次都跟她说了?“
“嗯….不是说找到水镜剑谱就可以将内功心法补全就可以了吗?”
陈若烟一愣,心想:“原来说的不是这个”,心中松了一口气,“嗐,对!是这样!我不愿学断水剑,我阿爹也拿我没办法….既然陈檀想学,那就让他学好了,我有他就好了….反正不管怎样,十二楼总楼主之位一定是望西楼的,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说到这里,陈若烟忽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争来争去就那么有意思吗?”
沈如晴也恍惚了一下,想到争来争去四个字说起来是如此简单,背后却是大雪山庄多少条人命,切齿说道:“江湖就是如此,你不争就要被别人争….你不杀别人就要被别人杀….一入江湖路,终身不得愿…….”
一时间,二人都陷入了各自的心事。陈若烟心中也愤恨,阿娘医好了断碑手的人却被断碑手的仇人害死,阿爹和初任楼主陈望西痴迷断水剑,明知断水剑中只得使用三次,三次之后命去一大半也要练习,陈檀也是明知如此也要求阿爹教他断水剑。
“水镜剑谱要是到了我手里….我就一把火把它烧了…谁也别想得到!”,陈若烟忽而说道,语气甚是轻快可笑,打破了马车内的抽象。二人对视一眼,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飘出马车随着远处的山峦向远方飘去。数日之后,几人来到距离长安城不远的一处镇子先行休整再入城。
夜色如墨,月光如银若水洒在屋顶,衬得人周围笼罩一层朦胧的光。窗下落花尤香,沈如晴在陈檀窗下徘徊时不时抬头看向头顶明月,时不时看向窗上剪影,她想问他几句话?想问他在归月楼时为了自己使用断水剑,宝珠楼又时时刻刻挡在自己前面,难道仅仅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他就不怕我得到水镜剑谱后就跑了?为什么他在看着陈若烟时我心中会有些难受?为什么他看着我的时候我的心会扑通扑通直跳?一时不见他就想念的紧?我….是心悦于他吗?他对我又是如何?想到这里沈如晴脸颊一红似一朵荷花出水芙蓉。
忽地,她见陈若烟朝这边走来,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尴尬,忙躲了起来。
陈若烟替陈檀把脉之后,忧心提醒他:“你还有两次机会,年底就是十二楼的比武大会…保险起见,在这之前你不要再使用断水剑了…..”
陈檀不理会她,自顾自擦拭着手中的红珊瑚钗子,细细端详,喃喃说道:“我记得….我的命卖给了望西楼,就算只能用一次断水剑也会把这次留给望西楼。”
“那你还要在归月楼为了她用断水剑!”,陈若烟大声喊道。
沈如晴躲在窗下本不想偷听,正要走却恰巧听到陈若烟的这一句话,止住了脚步,心中一惊,想到了江湖传闻望西楼二陈是青梅竹马,出双入对,心中忽然一下子空落落的,终是自己自作多情,静悄悄地匆匆离开了。
陈檀停下了手,没有吭声……陈若烟刚刚还是小孩子脾气,看陈檀又在看钗子,这些年他时不时就要把它拿出来看一看。有时还打趣地问这支钗子是不是哪个小姑娘、小娘子给他的定情信物,他就是不吭声。
她双眼机灵一转,忽然喊道:“我知道了!难道沈姑娘就是那个小娘子?”
“你小点声!”,陈檀说道。
“你紧张什么?反正你与十年前相比容貌早已大变….谁也认不出你来!萧玄知!”,陈若烟说道。
陈檀心中一震,已经很久没人叫他这个名字了。自从十年前他被陈霄汉所救,以为大雪山庄只有自己活了下来,跟随陈霄汉到了长安之后一心练武只想为大雪山庄复仇不做他想,直到他偶然在敦煌城认出了那支玉笛,知道沈如晴也活着,不是只有自己孤零零的走在这条路上,想到这些冰冷的眼神中竟隐隐透着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