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那艘船上的主仆乘着两艘小舟过来,在水手的帮助下登上左偲他们的船。
左偲一打眼瞧过去,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只见那些人虽都是女眷,却只有打头的一个打扮的像是寻常人家的妇人,其余丫鬟婆子清一色短打,倒像是惯常跑江湖的装束。且除了打头那个妇人哭得梨花带雨以外,其余人等全都面色木然,有几个四十出头的婆子甚至目露凶相,面上横着利器砍伤留下的疤。
但人已经上船了,再撵下去也是不可能,左偲只能硬着头皮和她们交涉。问了几句,说的跟水手说的一般无二,就是家主在外经商,家中光景不好,主母决定前去投奔,不想船坏在江面,一时走投无路,万分感谢他们援手云云。
左偲一时问不出什么,便邀她们一同前去用晚饭。等一众丫鬟婆子都走了,阿吉鬼魂一般贴在他身边,道:“晚上莫要吃饭。”
左偲一愣,低头看了她一眼,阿吉只是看着他,不解释,不说话。
左偲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嘱咐大黄去下面叮嘱了一番。一顿晚饭吃得提心吊胆,全叔好几次欲言又止都被他看在眼里,而他自己也是心下惴惴,汗流浃背。一顿饭快结束了才想起来仿佛少了点什么,四下一看,竟是阿吉不见了。
“阿吉呢?”他抓过大黄来问。
大黄挠挠头,也是摸不着头脑,拿眼瞟了那些妇人一眼,不安道:“少爷,还是赶紧把这些人打发了去吧,我这心跳得突突的。”
左偲想了想,打定了主意,对为首的妇人拱手道:“诸位也看见了,我们虽然很想施以援手,但无奈船小人多,食水也有限,实在无法供给这么多人。不如这样,我派小船将诸位送往最近的渡口,不出一日诸位便能找到帮手,如何?”
“派小船把我们送走?”一个婆子嚷了起来,“你什么意思?没看到我们都是女眷?坐小船遇到危险怎么办?”
左偲心道你这个女眷怕是顶的上十个男丁,口中却还是客气道:“诸位请放心,我们自会派出最有经验的水手,保证各位的安全。”
“我看你们就是嫌弃娘儿们几个累赘,想把我们打发了!”那婆子嚷得更厉害了,甚至啐了一口,大骂道,“没门儿!”
这一来就谈不下去了,左偲的脸色很不好看,拂袖而去,跟全叔抱怨起来。
“就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我们帮她们只是出于江湖道义,又不是欠了她们什么,你看看她们那副嘴脸!”左偲气得发抖。
全叔脸色沉重:“如果只是蹭吃蹭住那还好,只怕她们志不在此啊……”
左偲一愣。
全叔看着他道:“就怕她们还有别的帮手……不行,咱们得让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左偲有些慌了。
见状,全叔安慰他道:“少爷也不需太担心,出门在外,遇上此类怪事也是难免。咱们先沉住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看她们到底有何图谋。切莫打草惊蛇,惹急了她们。”
月亮一点点爬上半空,已是亥时,众人都回到船舱休息,新来的女眷也得到了安置。一时间,整艘船上都静悄悄的。
就在这时,忽然从两岸的林子里传来几声夜枭的啼鸣,嘎嘎犹如怪笑。不久后,江面响起极细微的破水声。左偲和大黄躲在甲板上,探头看去,顿时吓破了胆。只见那水中竟然游来了十几条汉子,均打着赤膊,只在腰间缠一块布条,白花花的腱子肉在黑夜里尤其明显。
“完了!”大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别慌!”左偲一掌拍在他肩头,“我们也不是毫无准备,走,去船舱!”
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去了。
片刻后,十几名汉子相继登船。之前在水里不明显,站到岸上才看出他们的身量竟然远高于常人,且骨骼异常,浑身圆滑,肩膀比普通人要窄,皮肤光滑白嫩,却异常结实,甚至在手肘,手掌和脚掌处都生有鸭子一般的蹼。
大黄只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就吓掉了魂,不住哀嚎道:“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呀?”
左偲也觉得心惊,他只在地理传记中读到过类似的生物,原以为是作者的想象,却不想它们竟然真实存在。
“水中的人鱼族……”他嘶声道,“他们应该是最低级的那一类,专门以打劫江面来往船只为生,人称……水鬼。”
话音刚落,那些水鬼的首领忽然一声呼哨,还是那种夜枭般的嘎嘎怪笑。被救的女眷中为首的那个从船舱里钻了出去,两人叽里咕噜了一阵,说的是另一种语言,左偲几人听不懂。
忽然,那水鬼一声怪笑,手伸到腰间缠的布条里,竟然掏出一把锋利的弯刀。
大黄吓得惊叫了一声,声音很小,却被那水鬼异常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指了指大黄藏身的方向,几个水鬼立刻扑了过来,在大黄无可抑制的惊叫声中一脚踹开了舱门。
小厮加水手,一共二十余人,虽然事先做了准备,他们之中也不乏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