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威威力先把小狗们送回总部，看辛珀宵要跟伊利亚说话，识相地走远了点——好像终于领悟到自己不该和弟弟妹妹们一起胡闹，两人不时愧疚地瞥一瞥这边。
辛珀宵脱下外衣挂在手臂，走到伊利亚旁边，单手一撑，直接坐到地上。
伊利亚看着身侧坐下的人，说：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叫他们回去的，我只想多跟他们待一会儿，结果……”
“没事。”
“谢谢您。”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伊利亚觉得整个世界忽然静了。
阿米尔.马哈被杀后第二天，总部的孩子们就找来了。他们对他各种劝慰，女孩悲伤男孩义愤，做各种搞笑的事分散他注意力。离开总部后，因为事业繁忙，伊利亚已有四年没回去，虽然孩子们的安慰并没什么实质性作用，但看着他们，伊利亚就觉得心里安定。伊利亚觉得他们对监察部有些过分紧张，但还是陪他们玩保护游戏。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心理，就是觉得累。累到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就想找个温暖的地方不说话地待着。
孩子们的安慰总是建议、鼓励多于倾听，伊利亚没找到机会、也不想对他们讲那些让人难过的事。这时辛珀宵坐在身边，伊利亚突然说：
“我知道她一开始只是为了猎奇跟我交往。第一次见到她，我就知道她是阿米尔.马哈的女儿。在遇见她之前，我已经见过好多个风投人，没见过的，也已经找了资料准备去试试。马哈先生不仅是商人，还是政治人物，在媒体上很容易看到，自然也有瑞塔的相关消息泄露出来。美丽的、前途无量的混血公主。所以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她突然出现在店里那天，我太惊讶了。想到她的身份，我几乎是有些惊喜的。而那时她看到我时的神情，我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领袖您知道，发自内心的尊重、理性控制的尊重、不尊重、带有偏见的好奇……是不一样的。”
伊利亚离开总部时，辛珀宵还是领袖。不知是习惯还是别的原因，伊利亚没改称呼。辛珀宵没去纠正他，静静听着。
“也许因为我异于常人，我对人的神情非常敏感，虽然不像您那么直接，但我能看出很多情绪，尤其是负面情绪。可能看得多了，就有经验了。”伊利亚自嘲笑，“在组织里，在HTG，大家都很不一样，像我这样的，也就是泯然众人罢了。我们接受的教育，也都是 ‘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思想大过躯壳’，所以那时我还感觉不到。出了组织，我才意识到，一个人的体貌会有多大影响。来精灵国玩的人里，发自内心尊重我们的人少，完全把我们当活体摆件的人也不多，理性控制的人最多。”
“瑞塔自以为看尽世事，其实她像春天的垂樱一样，烂漫得一无所知。烂漫到你不忍心怪她什么。何况我当时跟她交往，也是借了她的新奇和同情，将计就计。所以马哈先生说我利用她，是对的。
“后来……后来我竟然喜欢上她了。我想，至少有一段时间，她也是喜欢我的。”
伊利亚笑，有些怀念有些凄凉。他停了一会儿，接着说：
“她参加的戏剧社明年年初要公演《哈姆雷特》，瑞塔在里面演奥菲莉娅，我还帮她对过好几次台词。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大概就是今年年初开始，马哈先生发现了我们的关系，他开始给瑞塔看各种虚构的……不堪入目的东西。我很生气，但更让我生气的是，瑞塔竟然拿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来质问我。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应该向她解释，但我没有。可能我潜意识里也觉得一开始和她交往，确实是动机不纯。我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是我的错。她才是我最该沟通、最该奋力解释的人。在她最害怕的时候，我没保护她，反而把她往悬崖上推了一把。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我自己也觉得，我们是不该在一起的？”
伊利亚视线停在前方，眼泪顺颊而下。
辛珀宵僵了几秒，终于伸手揽过伊利亚的肩膀，没说话。伊利亚静静流泪片刻，擦掉眼泪，继续说：
“23号那天，我和瑞塔见面，本想送她之前答应过的一件东西，就不再联系了。但她竟然叫了艾拉陪她……为什么？我是怪物么？她什么时候开始那么怕我的？我甚至不能靠近她。我那时真恨马哈先生，接着就听说他中枪身亡。说实话，那一瞬间，我其实很高兴，就是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看看你把我和你女儿变成什么样了，你活该。我真是这么想的。
“但看到瑞塔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又有些难过。我追着她们赶回去。看到马哈先生的尸体我很震惊，也更难过。不论他后来如何造谣中伤我，破坏我和他女儿的关系，干扰Amrit的经营，他都是Amrit能建成的恩人。何况，在我没有不知天高地厚地觊觎他女儿的时候，他对我还是很好的。是我要的太多了。
“看到一个人死去，他的好处总是会突然战胜他的坏处。我当时都有些原谅马哈先生了，觉得自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