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笙觉得自己应该哭了很久,她很久不曾这样哭过,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这么多泪可以流。她稍稍离开辛珀宵胸口,察觉到她的动作,辛珀宵原本抱着她的手臂立即松开了。
叶雪笙站直身体,抹掉脸上泪水,又低头去擦刚才蹭在他衬衣上的。
辛珀宵皱眉抓住她的手:“不要紧。”
叶雪笙抬头看他一眼,复又低头:
“刚才碰到你伤口了吧?”
“没有。”
戴维远远看见二人,摇摇头,大声喊道,“雪笙你来了呀!”
叶雪笙本能想要抽手,感觉到辛珀宵的手跟着一松,她立即停止动作,他的手这才缓缓握回,轻轻将她的手拉至身下。辛珀宵转身看已经走到近前的戴维。
戴维假装没看见两人握住的手,对叶雪笙眨了下眼,推辛珀宵往病房走:
“让你休息让你休息,就是不听。这世界离了你也能转的,我们又不是吃干饭的。”
辛珀宵没动。
戴维瞪他一眼,又说:“雪笙这长途跋涉的,你看看,都是汗。你不休息,至少让雪笙进去休息一下。病号同志。”
辛珀宵这才转开脚步,牵着叶雪笙往里走。
戴维一进房,立即把墙边陪护的床推到辛珀宵的病床旁边,接着大咧咧地去拽叶雪笙。
叶雪笙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辛珀宵,松开辛珀宵的手,被戴维拉到陪护床边按着坐下: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累了就躺下。”
叶雪笙的脸立即红了。
辛珀宵冷声道:“戴维,别胡闹。”
戴维才不理他,转身又去拽着他往病床上按:
“谁跟你胡闹,不遵医嘱好好睡觉的人才是胡闹。”
“戴维!我没事了。”
戴维闻言拍他右腹一下,辛珀宵疼得一弓身,戴维顺势把他按在病床上:
“你就好好睡一觉能怎样?!你别作死,陪我们的时间久一点不行么?!”
戴维眼里有泪,辛珀宵身形一顿,终于不再抵抗,依言躺下了。
戴维拍辛珀宵伤口的一瞬叶雪笙立即跳起来,又惊又怒,听见戴维吼眼睛却跟着红了,直到戴维按了辛珀宵躺下,看着戴维熟练地帮辛珀宵脱了鞋又盖好被子,叶雪笙这才慢慢坐回去。
戴维转身去给叶雪笙倒了杯水,放在她手里:
“吃的东西在这儿,卫生间在那里,柜子里有枕头被子。休息一晚上,帮我看着点他。”
叶雪笙点头应下。
戴维又去给辛珀宵拉了下被子,声音软了,“好好休息。我、尚裳、施华、西门……大大小小的都在呢,按你的命令,陈界去盯着美国的计算机组了,明烨还带了血族的帮手来。真有事的话,我立即就来叫你,行吧?好好睡一觉,啊。”
戴维离开了。
叶雪笙面对辛珀宵,侧身躺下。
辛珀宵转头看她。两人异口同声:
“累么?”
“累么?”
两人都笑了。叶雪笙看着辛珀宵放在外面的手,像只休憩的纤长白鸟。手背的伤痕还在。她慢慢伸手过去,覆在他手背上。他便转过手心托住她。
“我今天已经可以用实境仪到你这里来了,是不是挺厉害?”
“嗯。”
“下次做什么,记得带上我。”
“好。”
叶雪笙不再说话,辛珀宵转眼一看,她睡着了,今天她太累了。
辛珀宵转身面向她。将她脸颊旁的头发轻轻拂到耳后,这次没有立即离开,他轻触她脸庞。
因幼时经历,他一度抵触和非超能力者接触,后来结识阿森祇众人,继承其洛遗志,考虑火种和所谓“天谕”,想用科技重构超能力,由此建立特行。因而遇见她。
辛珀宵尚未失去味觉的时候,是吃过糖的,记得那种神奇的味道。大概八岁左右丧失味觉,之后吃什么都是同一个味道,同一种质地。尚未和詹森他们成为朋友时,他们曾把苯甲地那铵拌在菜里想看他笑话。看他毫无异样地吃了大半,詹森骂了声娘把剩下的摔了。后来,詹森为此愧疚许久。
辛珀宵却不觉得有什么。食物对他而言,只有“能吃”和“不能吃”的区别。只要没毒就行了。
致命的太阳风遇到地球磁场,化作美丽极光,在窗口流转。辛珀宵展开手,与叶雪笙十指交握。
傻女孩儿。
你不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可能面对什么。
他知道,可他却自私地贪恋这一刻。
就这一刻,他想。
辛珀宵闭上眼。
很久以来,世界都是无味的。
而你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