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以柠的拒绝掷地有声，陆云望脊背一僵。
她低下头，细心地整理好合同，重新装进文件夹里，交给陆星泽，“辛苦你收好，等之后再说。”
陆云望深深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洛以柠恍惚了一下，又想起了什么。
她眸子暗了暗，嘲道：“我该不会碍着你和菀徽姐了吧？”
她这句问话其实很不客气。
而且洛以柠平时也不是什么性格温软的小白花，两人没少交锋过。
陆云望看了她整整三四秒的时间，莫名松了点劲儿。
“我和宋菀徽并不是青梅竹马。”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娓娓道来，“《江州晚报》我怀疑是她给的稿子，这次官宣乌龙也是她一厢情愿。”
陆星泽补充：“之前没有和洛小姐说，是因为我哥不愿意把这边的琐事带到洛小姐的生活里去。”
“陆老先生家属在吗？”
急救室大门拉开，走出来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
陆云望忙站起来，应了声“在”。
方才的对话是转移了三人的注意力，现在严峻的事实又重新摆回了面前，陆云望刚有了点热度的手心极速冷了下去。
三个人都像是在等最终宣判一般，悬着一口气，等医生发话。
“老先生暂时是挺过来了。”医生摘了口罩，道。
陆云望绷了许久，听到这里，神经乍然松弛，呼吸都乱了节奏。
“但是到了这个阶段，之后恐怕还会再发生衰竭的。”医生不无遗憾地说，“老先生时间不多，有亲戚朋友想见的话，可以通知了。”
陆云望沉默地点头。
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但总比之前预想的强。在赶来医院的路上，他连葬礼的流程都在脑海中预演了一遍。
三人都是劫后余生的心情，帮着护士把病床推回病房的路上，大家都没说话。
洛以柠陪着静静守了一会儿，陆老爷子慢慢醒转过来。
他喃喃地叫着陆云望，苍老的声音微弱到了极致，陆云望必须得凑近他的唇边才能听清。
“你和洛以柠……要好好的……”陆老爷子第一句话，便是对他俩的叮咛，“合适就结婚……”
陆云望满口应着，让陆老爷子放心。
陆老爷子听多了他的敷衍，能分辨出场面话还是真心话，并不轻易饶他，“老头子我没几天可活，闭眼之前能看见你结婚，也就心满意足了。”
陆云望回首对洛以柠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洛以柠上前，对爷爷展露乖顺的笑容，甜甜地说道：“爷爷，我们会尽快。”
陆老爷子费力地抬手，拍拍洛以柠的手背，不无遗憾道：“是老头子我不争气，本来应当请你和你父母吃顿饭，正式见个面。”
洛以柠忙摇头，“不用拘泥于这些细节的，爷爷。”
陆老爷子到底是行将就木，才说了这么两句，就喘不上气来，脸憋得发紫。陆云望弯下腰调高床头，好让他省些力气。
待呼吸好转，陆老爷子用枯木一般的手指，颤巍巍指着床头柜。
陆云望不敢怠慢，打开了柜门。
里面放着几件日用品，都是普普通通的东西。陆云望不知陆老爷子是所指为何，便又仔细地挨个儿确认了一遍。
在柜子的最底层，一抹鲜艳的红醒目地从几本书下面露了出来。
陆云望顺势抽出，原来是一个不知何时封好的红包。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应该装了不少钱。
陆老爷子指指自己，陆云望便将红包交给了他。
老爷子喘了一阵，对洛以柠道：“这是给你准备的见面礼。本来上次就该给你，一直没来得及再见。”
洛以柠求助地看向陆云望。
后者小幅度地点头，示意她收下。
洛以柠只得接过，“谢谢爷爷。”
陆老爷子见她不推辞，一颗心落了地，总算是舒坦了，面容也不似刚才那般苦相。他又强撑着，对陆星泽进行了一番嘱咐。
陆星泽没忍住，在病床边就落了泪。
离开了病房，洛以柠握着手里的红包，心下五味杂陈。
陆云望轻轻关上门，从她身后靠近，温声道：“今天谢谢你。”
洛以柠回头，见他一双眼睛里已经多了些红血丝，不过才半个下午，他就憔悴了不少。
心头涌起难以言说的情愫，洛以柠却不愿意表现得太感性。
她装作豪爽大气地说：“我只是在还人情，算是感谢你之前帮我劝退程嘉树。”
“没关系。”陆云望看向她手里的那抹撒了金粉的红，“既然你收了我爷爷的红包，那就是我们家认定的儿媳妇了。”
洛以柠惊：“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