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书上总说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如今来看,倒觉得那般说辞俗了,有兰丫头这般灵秀之气,容貌之美倒显得锦上添花了。”
这嘴巴也忒甜了,哪个姑娘听了不乐开花,只是评头品足有些不合王爷的身份。
这对母子位高权重,着实不用对我一届臣女如此赞美,也不晓得是之前与定国府走得近,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我敛目盈盈一笑:“王爷谬赞,臣女蒲柳之姿,行事蠢笨,贻笑大方了。”
礼王抿着嘴,火上浇油似地看着我的害羞的模样:“今日倒是拘谨,不似儿时那般牙尖嘴利,张嘴便咬人。”
咬人?
人不可貌相啊,蔚兰这般纤细,竟还做过此等灭九族之事,果然将门虎女。
我不禁捏一把汗,然则还是得腆着老脸答话:“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王爷就不要取笑兰儿了。”
“是么?怎么想起来,还如昨日一般。”
礼王说着便扒拉起袖口,似在翻找牙印,贵妃见他这副模样,不知想起来什么,吃吃笑起来,只有我一脸窘迫,向贵妃讨饶。
“贵妃娘娘,您瞧瞧他。”
贵妃隔空拍了一下礼王:“好啦好啦,莫要再吓唬兰儿了,再说下去,可就不敢再进宫来了。”
礼王稍稍坐正:“那可不能,兰丫头可要常来陪母妃说话才是,母妃可是常常惦记着你呢。”
我听这话中有话,又需装着糊涂,只得讷讷点头。
贵妃拉着我的手,欣慰地看着我,像是想起了旧日时光,不禁目色泫然。
“自徽娘去后,便甚少见得着你,如今瞧你出落得亭亭玉立,越发有她年轻的时候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以后定要常来,哀家这凤仪殿就怕清净,有你们热热闹闹才好。”
贵妃温软的掌心覆在我手上,目光像是看我,又像是在看故人,我不由心生羡慕。
神仙淡薄无挂碍,便如我一般六亲不靠自主沉浮,见到别人有长辈照拂共享天伦,也会在心里偷偷琢磨那是什么滋味。
有幸偷得机缘,借蔚兰的身份体验一把人情之暖,心间便似春风解冻一般柔软。
“贵妃娘娘不嫌兰儿聒噪,兰儿定常来叨扰。”
话音刚落,便听门口有黄门通传:“庆王殿下到——”
随着这声音到来,面前这张柔和的脸陡然一僵,贵妃笑容散尽,垂目整理了一下衣裾,再抬眼时,表情已失了温度。
对面礼王也坐直了身子,我心知气氛不对,审时度势退到不远不近的角落里站着。
记得翠果提过一嘴,说礼王一母同胞的弟弟名唤玄策,早年封了庆王住在封地,后又辗转到河西走廊,抗击外敌立下军功,三年前刚刚回京。
思绪间,便见一人不紧不慢走了进来,那人眉目俊秀,身姿挺拔,一身暗紫卷云纹锦袍整洁利落,腰间系着墨色束带,黑发被无瑕玉冠束起,一丝不乱,他从头到脚好似不沾风尘,忽一进来,整个堂皇的寝殿仿佛都失了颜色。
我眼前一晃,似又看见那个站在阳光下朝我腼腆一笑的少年。
桑染。
不,这一世他叫玄策。
玄策的容貌与桑染有很大不同,他显然已是个成年男子,然而他身上依旧残留着小天孙的气息。
尤其那双眼,被薄薄的雾气笼罩,似弱水之上氤氲着的浩渺烟波,让人无端想起无人问津的幽谷,曲高而难和的绝唱,千里单骑走过的罕无人烟的茫茫大漠。
心口疼得猝不及防。
仿佛谁的手掌狠狠拽紧了我的心脏,慢慢的挤压揉捏,毫不留情。
我似被架在冰火间磋磨,疯狂的火苗舔舐着心间的凄风冷雨,汹涌的暗潮将要决堤崩溃。
泛滥的情绪一股脑将我淹没,那一瞬间天崩地裂,我好似体会到了爱的凄厉与恨的癫狂。
都不晓得那些复杂的心绪何时开始闷声滋长,竟在这回眸之际攻城略地,将我偷袭得溃不成军。
我躲在角落里,捂着心口的兵荒马乱,陷入迷茫与深思……
我,竟对青君,觊觎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