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冷白,雨淅淅沥沥下着。
街上人群渐渐少了,还剩几个车夫拉着黄包车在雨中穿巡,不巧,一辆黄包车的车轱辘陷入水坑,脏水溅到旁边路过的白栀身上。
她“呀”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蓝色学生裙上的脏污,皱着眉抬头正欲找那车夫理论,可那车夫早已抬腿跑的不见踪影了。
白栀胸口起伏了几下,最后只得算了,握紧行李箱的皮质提手抬脚上了马路旁的一条石板小道,调转视线看向小道林荫尽头的一栋洋房。
洋房是典型的欧式建筑,白墙红顶,一共三层,外围是水泥围墙,绕了一大圈,这样远远看去发现占地不小——
白栀盯着洋楼看了良久,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过神看去,看到有几个巡警向她的方向走来。
发现几人眼睛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她后,白栀才咬咬牙向那栋洋房走去。
等走到洋房近前,她回头悄然看了一眼,那几个巡捕从她身后路过走了。
白栀刚才加快的心跳慢慢缓了下来,回头看向正前面的两扇黑色金属大门,视线抬高,大门上面的一排尖刺闪着金属的光芒,她的心又突突了两下,终于垂下了视线,紧了紧握住行李箱的手。
行李箱最深处还放着表姐寄来的信,上面告诉她来了上海后坐哪路电车,然后又在哪个位置下车,最后看到洋房后千万记得从后门进入云云。
白栀左右瞧了瞧,心道这后门离这里怕得有几百米远吧,于是放下行李箱,甩了甩左手臂,右手又捏了捏左手手腕,稍稍缓解一下这一路的酸痛。
天更暗了,白栀不敢耽误,提起行李箱穿过大门准备绕到后面去。
突然,毫无预兆的,两道强光打在她的身上,白栀顿时停了下来,抬起右手遮挡,同时脸向暗处撇去躲避这阵光亮。
然后又有喇叭声急促传来,仿佛在催促她赶紧离开。
白栀这才反应过来,是有辆车停在前面了,她脸一热,赶紧走到另外一侧,后面那辆黑色轿车缓缓使了过来。
刚才还对她紧闭的大门此刻仿佛长了眼睛,向两侧缓缓打开。
她听到身后有个男人声音叫道:“陆爷回来了。”
白栀诧异的回了一下头,灯光明暗间,后座上一个西服男人黑发挺鼻的侧脸自她眼前经过,至始至终也没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白栀连忙回过头,急忙提着行李箱向后走去,后面的声音渐歇,黑暗中只剩下她脚底下皮鞋的哒哒声以及踩到水的噗噗声响。
她一边走,一边回想刚才的景象,陆家能让人称一声“陆爷”的想必也只有那位了。
她心突突跳了几下,脸隐藏在黑暗中,眼睛却熠熠发光。
找到后门后,白栀放下行李箱敲了几下,门很快就打开了,表姐何云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何云的目光从上至下扫了她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的脸蛋上面,脸上露出笑容道:“我猜你大概这个时候到了,身上怎么这么湿?吃过饭没有?雷妈,赶紧把白小姐的东西拿到她房中去。”
白栀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粗布的女人走过来,提着她的行李箱进去了。
然后她简单回了表姐的问题后又郑重向何云道了一声谢,感谢她能让她寄住在陆家。
何云笑道:“你何必跟我见外,上次接到舅舅的来信我还惊讶的许久,没想到你功课这样好,竟然考上了圣约翰医学院,即便是在大上海要考进去也不容易……”
一边说着,何云一边引着白栀进去,穿过草坪便进了洋房内。
等进了房内,何云看着她脖子上的红色围巾问她:“很冷吗?这都四月的天了,怎么还戴这样厚的围巾。”
不等白栀回答,何云牵过她的手摸了摸,然后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凉?”
白栀发现何云自进了洋房后声音低了下来,也跟着低声回答道:“上个月大病了一场,身体还没养回来,围巾是姆妈让我戴的。”
何云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了,只吩咐了白栀一声:“刚才小叔回来了,忙了一日的生意,估计去三楼歇着了,你以后在这久了就知道了,小叔最讨厌家中喧嚣,有他在家,咱们平日打牌都和做了小偷似的,不过好在他也不常在家。”
白栀听了默默点了点头,更加惜字如金的跟在何云身后。
越靠近大厅光线越发亮了,何云视线落在她裙子上的泥点上,皱着眉头说了一声:“怎么这么脏?”
白栀停了一瞬,悄悄离何云远了几步解释道:“来的路上不小心被溅到的。”
何云点点头,低声嘱咐她道:“以后切记保持衣服整洁,小叔最爱干净,若是你这样被他看到,怕是要把你赶出去了。”
话音刚落,一楼大堂就响起一个男人沉哑的声音:“叫厨房做些饭菜送到书房去。”
何云顿时住声,白栀也闻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