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影，肖珩捏紧刹车停下，这条路旁边有条石梯小道，往下走是一条河，河岸旁的座椅上坐着一个身影，她已经没有戴那顶帽子，执笔的手不知在写什么。
肖珩把自行车停在路边的树下，沿着石梯往下走，看见她的侧影被融合进了橘色的余晖中，耳鬓散落的碎发被风吹拂起来。
踩在最后一级台阶时他停下了脚步，那个身影将纸笔放在身侧，静静地看着水平面，仿佛与世隔绝，世间的烟火都与自己无关。
天色又暗了一些，吹来的风也更冷了，坐着的人没有发现身侧的纸已经被风吹走，缓慢地落在了肖珩的脚边。
他低头看去，视力较好的好处就是清晰地看见了纸上勾画的场景，他认出了那是中午时分的中心广场，角落里骑在自行车上的是自己。
“这是画的我吗？”不假思索地问道。
坐着的身影听见声音错愕地回过头，她看见肖珩弯腰将地上的纸捡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弧度刚刚好，墨黑的眸子有亮光流动，
“能送给我吗？”他举起那张纸，还指了指纸上的人，“这是我吧？”
女孩视线在人和画之间来回移动，然后笑了，“可以。”
肖珩被这个清丽的笑容晃了神，似有流泉划过心底，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座椅的旁边站住：“你是学画画的吗？画得真好。”
“嗯。”
极轻地回答，他还是听到了。凉风吹过，女孩轻轻地拂了拂耳鬓被风吹散的碎发。
肖珩看到她右手的手背有一道伤口，还渗着血丝。
他在衣服包里摸了摸，还有一个。
“要用吗？”
女孩看着递到面前的创可贴怔住了，不解地抬眼。
肖珩扬了扬下巴，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手背上的伤口，左手覆盖住伤口，陷入一片沉默，就在肖珩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拒绝想要收回手的时候，女孩却伸手接过并扬起更明媚的笑颜。
“谢谢。”
她没有贴上，手指轻轻摩擦着小小的创可贴，上面还画着一个笑脸。
“你是刚搬来的吗？”
“嗯。”
“难怪没在这边见过你。”
女孩只是点点头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河面，脸上带着的微笑开始消失不见，两人就这样在静得只听得见风声的河道旁陷入微妙的沉默中。
“这么冷的天吃雪糕会不会很冷？”肖珩看着椅子上放着一盒雪糕，已经空了。
可能也是没想到一个陌生人会有这么多问题，女孩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把雪糕盒子扔进了垃圾桶。
转身对他笑了笑：“不冷。”
肖珩直愣愣地看着她的脸，落日的橘绕在她身上，眼角弯弯，她在笑，却感觉周围都弥漫着寂寥和疏离。
感觉脚边有异物在动，肖珩低下头就看见一只短腿猫正咬着自己的裤脚，他慢慢蹲下去，伸手想摸摸他，那只猫却突然往后跳了一步，呲着牙，一副随时可以打架的状态。
“雪糕过来。”
听见主人的叫唤，这只叫雪糕的猫，放下刚刚因为戒备竖起的尾巴，跳到女孩身上。
“这是你家猫啊？”
女孩点点头，手掌轻轻顺着猫毛，秋天的雨就是毫无预兆地下起来的，女孩抬头看了看天空，轻声呢喃着，“我们该回去了。”
“秋天雨天比较凉，我可以骑自行车送你，比较快。”说完肖珩指了指石梯的方向。
女孩脸上依旧挂着笑，“不用了，我带了伞，没多远，谢谢。”
等他们走上石梯后，肖珩看着刚刚停车的地方已经没有了车的踪影，目瞪口呆：“我去，我车呢？”
走在后面的女孩左右望了望，确认了周围确实没有一辆自行车，甚至连人也没一个，开始翻包，“你没锁车吗？”
“好像没，”肖珩努力想了想，当时好像就是随手停在路边的。
“走吧，”女孩从包里拿出一把伞撑开，罩住两人，“我可以送你，你就住这附近吧？”
肖珩点点头：“嗯，在北街。”
女孩顿了顿，弯了弯眼角，她说好。
“我来拿吧。”肖珩看着她一手抱猫一手打伞，赶紧伸手接过。
夜色渐黑，两人并着肩走在路上，一把单人伞遮不完两个人，肖珩伞往女孩旁边移了移，自己一半的衣服被雨水晕染开。巷子里安静得只听得到雨砸在雨伞上的声音还有彼此走路声，肖珩偷偷看了一眼女孩，她依旧安静地走着，看不清眼底的情绪，雪糕缩在女孩怀里，露出眼睛直直看着肖珩，看得他有些无语。
走到了中心广场的街口，肖珩将头转向女孩，眼里带着好奇地问道，“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没想到女孩扑哧一声笑了，停下脚步望着他说：“坏人应该不会不上锁就把自行车扔那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