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的站台都不允许,在走散的地方原地不动。他这么嘱咐。反正离飞机起飞还有时间。
我答应了。不过就这样干等,虽然时间不会很长,但也挺难熬的。
像是在品尝着什么甘美又酸溜溜的东西,心里涌出很多不自然的悸动,挤得胸腔微微的疼。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手机又震动了,是內斯的来电。
“你有在原地等我吗?”他微微喘气,显得着急。
我听着另一边隧道里隐约响起的呼啸声音,点头说:“我在等,没有去别的地方。”
“你最好让我看见你一步都没有动过。”他低声警告,停顿一下,似乎用更低更轻微的声音骂了脏话,然后嘀咕,“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打车过去……”
“內斯……”我呢喃他的名字,轻易想象他此刻的表情。
突然间,我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对他而言很重要。刚开始交往时,他对我说的这样的话,在后来被反复证明。
回忆起来,仿佛整个时间都变慢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会有非亲非故的人,因为你有熟络的异性朋友就惴惴不安,怀疑得难以接受。又因为你先入为主,听信网络和别人的流言而难过得饭也不吃……
他最大的动力就是爱和认同感。他害怕失去自己的事业,一些有损于他自尊和自信的事物本是他的敌人。就像是,他本来不该和谁过于亲密。
我曾经以为他是这样的。
可是他,亚历克西斯·內斯,他有些情绪化,会肆无忌惮地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他会有夸张的惊讶、心痛、梦幻、期待,最强烈的喜悦和最沉重的无力感。他……
他有时真像个少年,还像我青春时代的同龄人那样,还会有冲动不合逻辑的行为和想法。所以,今天我不是翘课私奔的年轻学生。是內斯,他身体和灵魂里有一部分永远停止了生长和成熟,它们属于一个自我中心的时期,保留了青涩而桀骜的质地。
“站在那里别动!”
我远远听见內斯的声音。转头望去,根本不管现在站台上渐渐堆积的客流量,他正在奋力泅渡着,朝我这里靠近,坚定迅速地游过来。
恋爱也能激发他的运动员欲望吗?我问自己。
恋爱对內斯来说理应是一件危险的事,这会给他带来很大的不自由,像是担心这一秒、下一秒会不会被谁认出来。而且他这么有钱,一般男人倒不会轻视他,而他不会考虑我是个贪心的女人吗?
可我来不及问,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抱过的一瞬间,就像光线和阴影同时投射过来,照亮并笼罩了我的全部。
滚烫的呼吸喷洒过来,他牵着我去换乘,“你等了很久吗?”
“不,你来得很快。”
“没有下次了,我再也不会坐地铁了。我是说,只要和你一起出门,我不会再考虑。”
连一丁点商量的余地都杜绝,这样固执倔强的亚历克西斯·內斯。
“还有,有没有人找你搭讪,问路换零钱都是幌子,本质是想占便宜。” 他问。
我摇头,“没有这种人。有也不会来找我这种穷学生,今天我是被约出来私奔的傻姑娘。”
“但你是被亚历克西斯·內斯约出来的,只要你被找了麻烦,这个男人愿意花很多钱替你摆平,命都可以不要了。”
“那不行,亚历山大的事儿我管不着。但亚历克西斯·內斯是我的。”
內斯惊动地站定,转过脸看我。一双眼睛湿漉漉地蒸腾出热气。他目光过于明亮,像浸润在清澈的水中,映衬长长的睫毛。
我感觉他随时会感动得有眼泪低垂,忍不住摊开手,伸向他的脸。
“我会接住的。”我说。
“接住什么?”
他噗嗤一笑,稍微弯下腰,下巴轻轻放上去。
我像逗弄猫咪一样搔他颚部光洁的皮肤。他微微合眼,呼出一口温热的气。那些不愉快的心情和猜想,也早已经消失在这春日天色般的吐息之中。
我迷上了这个人,就像他也深深地爱着我一样。